“你话本看串了吧,不过我也觉得她有问题。你们谁亲眼见到她出手?反正我没有。还是靠脸上位的可能性大。”
墨心竹默默从边上路过,再次佩服苍云修士丰富的想象力,并且颇感惊奇:“他们怎么每次都能猜中一半?而且只对一半。”
前路漫漫,想将一长串污名洗清,还要继续努力。
清闲居士对她的态度一如往常,或许是为了顾及徒弟感受,一直没有提起那日之事。
百里师兄发挥稳定,即便不用接送师妹,每次见到墨心竹仍要挖苦几句:“事不过三,第一次是巧合,万一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我和师父很难办的。”
墨心竹没好气地回怼:“你又不去捞我,管那么多作甚。”
二师兄从小到大没被人打过吗?墨心竹认为他肯定被人打过,只是天生嘴欠,无论如何改不了。
百里贺挑眉,惊讶道:“火气挺大。”
然后取出白玉枝:“师兄伤心了,需要师妹的灵力补偿。”
他拦在路前,大有一副“你不给,我就倒下”的架势。这人从不按常理出牌,也不在乎名声,好像自己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墨心竹生怕他说到做到,当真的会倒,万一惹人围观,又要被人指指点点,一个戚庭就够她受了,可不敢再加一个百里贺。
所以每次都往白玉枝上输部分灵力,当作过路费。
日常修炼持续进行,墨心竹站在硕大的花朵中央,低头下望,地面风沙已经散尽,又是一片郁郁葱葱。清闲居士没有着急把她放下,他浮在半空,将三道术法精髓一一讲解,墨心竹听得很认真。
“这三招你回去练熟,加上平时所学,对付那些人足矣。”
清闲居士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墨心竹知道今日课程马上就要结束。
“是。”她说。
放在以前,师父恨不得把她摁在原地,教到天荒地老,最近突然转变态度,每日酉时准时放人,墨心竹目送他远去,发现他每次都往同一个方向走,南怜儿说长虹君最近也是如此,四位峰主都是,他们约好了似的,时间一到立刻走人,半点都不耽搁。
南怜儿才被长虹君收为弟子,她突然开始发愁:“太阳都没落山,师父怎能如此懈怠,我还想多学一些呢。”
墨心竹每日佩服她三百遍,自己却没有这样高的觉悟,浑身松快地往回走,时不时朝清闲居士远去方向望一望,这些峰主的目标出奇一致——圈兽所。
他们对外宣称是加固阵法,以免凶兽外逃。这在苍云宗是惯例,寻常弟子自然不会多想,但墨心竹是谁,直觉告诉她,事情远没有表面说的那般简单。于是去那边晃悠过几回,每次都能听到铁链撞击之声,刚开始的动静十分微弱,后来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剧烈,就好像某个东西正在逐渐苏醒,试图挣脱束缚。
墨心竹大胆猜测:我要找的魔族会不会就在里面,和凶兽关在一起?
与兽同穴,待遇可真够差的。假若真是这样,圈兽所外守卫森严,里面还有阵法加持,救人的难度可太大了。
还是先修炼吧,变强最要紧。
*
清闲居士最后一个进入圈兽所,沉重的大门缓缓合上。
越往里走,所见凶兽被怨气侵蚀越深,数量不多,但脾气异常凶狠,就算有兽笼隔离,喂养时也必须小心翼翼。
整个圈兽所并没有排满,最深处安静无比,砖石厚而隔音,繁杂的阵法之上有一个巨大牢笼,铁栏如利齿,根根紧密,再凶残的庞然大物也难以逃脱,可里面却是空的,平时负责看管凶兽的弟子不会来此处。
锯齿般的笼门大开,触发其中机关,地面微微震动,砖石挪动的闷响结束,一条甬道呈现眼前。
清闲居士踏入其中,这条暗道不知目的地向下延伸,两侧石壁越来越冷,不断有水渍渗出,可若是凑近了细瞧,就会发现这些水珠并不透明,它们被墨染过一般,颜色漆黑,把原本灰暗的空间衬托得更加沉闷。
继续往里,地面像湖一般,已经积了半指高的水。清闲居士从其中走过,所经之处的黑水被无形之力推开,鞋底没有染上半点湿润。
甬道尽头,狭窄的视野陡然变得开阔,前方居然是一片深潭。
其余众人已经在此等待,他们站在高台之上,戚庭身为苍云弟子,混在掌门与峰主之列,尤显突兀。所有人全部面向深潭中央,只见水面上方,一个厚厚的铁茧悬浮于空,它被四周岩壁上的锁链牢牢禁锢住,此刻正在不断抖动。
剧颤之下,铁链松开一道缝隙,露出一双紧闭的眼。茧中束缚的是三年前扫荡怨魂坡时从废墟中捡回的魔族,他身上的气息与那时怨灵极像,经判断,他是“它”的载体。
之后,这个魔族被转移到了苍云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