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忘!才刚探出一点线索就断了,墨心竹飘在空中,气急败坏开始摇摆。
那团灵球在躁动,戚庭眼中是难以察觉的笑意,他一点不觉羞耻,指着自己脑袋说:“受怨气侵蚀后,这里似乎不太好使,忘了许多事。不如你撞我一下,撞疼了,说不定就突然想起了。”
我又不是弹弓,喜欢蹦人脑瓜子。
墨心竹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在逗我?你以为我想变成球吗?
大师兄好恶劣,一次比一次恶劣,她开始怎么会觉得这种人走的是冷峻路子?
哼,表里不一的家伙。
墨心竹无奈道:“师兄,别拿我开玩笑了。”
“我当真忘了,不如你去问掌门。可他记性比我还差,平时只顾养花种草,一般时候见不到。你要是不去,也不用担心事情外传,我还不至于那样清闲。”
墨心竹当然不会去问掌门这种陈年旧事。逍遥掌门是上仙,仙界与魔族水火不容,万一让他察觉到异样就糟了。她深呼吸:“那你知道灵族从何处来吗?”
“和你一样,南边。但南境如今大多是荒野,灵族需要天地之气滋养,你能在荒野里被人捡去,还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戚庭转向仓房,“再多的问题我也答不出,就像你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一样,我同样不知他们现在何处。”
墨心竹总觉得他有所隐瞒,质疑道:“真的?”
戚庭乌黑的眼珠微转,他斜睨灵球:“倘若不信,为何要问。那我也问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墨心竹想都没想:“自然。”
二人很有默契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
库房空间很大,壁上不是烛灯,而是一种照明灵器,白光夺目,立马将黑暗驱散。
墨心竹眯了眯眼,她看见屋内堆了很多东西,然而见识有限,只能粗浅判断出少部分东西的作用,大多是闲暇时间用作游戏的小玩意儿,蹴鞠、风筝、未编完的竹编等等,全部摆放齐整,偌大个房间没落多少灰尘,连角落都是干净的,看得出主人用心。
“别看这里现在空旷,曾经也是很热闹的。”
墨心竹相信懿驊他说的是真话,戚庭的住处实在太大了,好像一开始就是为了容纳许多人准备的,她想起来时见到的青石灯柱,那些若是全部亮起,定能照夜如白。
热闹与戚庭如今的清冷形象分外违和。虽然墨心竹与戚庭之间的谈话不少,但极少能感受到对方外露情绪,只能勉强从他说话内容来判断心情。她很难想象一个冷言冷语的家伙混在人堆里是什么样子。
戚庭随手拿起一截羽箭,稳稳当当投入壶心:“可惜,后来人少了,我避着他们,他们同样避着我,大家不敢来也不能来,缺了很多人气。三年,你还是除掌门和峰主外,第一个来我这儿的客……。”
他看着墨心竹的状态,突然改口:“客球。”
墨心竹在空中转了一圈,小声嘟囔:“我好歹是个女子,怎么能这样形容。”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风筝,形状像雨燕,中间却是张七歪八扭的笑脸,笔画幼稚,像出自孩童之手。墨心竹没放过风筝,魔族没有几个正经手艺人,这种天真的东西在那里无法存活。
戚庭注意到她的停顿:“感兴趣?”
灵球嘴硬:“没有,随便看看。”
他将风筝取下:“这是一个小童画的,那年他刚学会提笔,大家好不容易做完一只风筝,结果他一通甩墨给人毁了,送上天的就成了四不像。可我觉得挺有意思,所以一直留着。”
灵球淡淡“哦”了一声,戚庭看见她脑袋上的竹叶转个方向,过了一会儿,偷偷转回原处。
是的,墨心竹本想假装冷淡,结果没忍住,又悄悄看一眼,心道:画得好丑,但好有意思。
“师兄,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她问。
戚庭将风筝放回远处,跨越重重阻碍,精准地打开隐匿在角落的书架,从满满当当的书册中抽了一本:“这是《定心诀》,修士学它能稳固元神,应该对你如今的状态有帮助,将它熟记,下次再见时就不会变成球了。能拿到吗?”
墨心竹试着使力,谁知戚庭一册子拍到她溜圆的脑袋上,顶端那片竹叶再次被压扁,只听他满意道:“可以。”
倒也不痛,只不过——
墨心竹暗想: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