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舒缓,安抚道:“待午时我下值回来,陪你同去。”
将男子的蹀躞带扣紧,宝因浅笑着,温顺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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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去上值后,宝因用过早食,见炭火烈烈,虽开窗,仍觉屋内烦闷,便挑帘迈出门槛,走到廊下立着。
见有风而无声,侧身朝右边游廊看去,占风铎的玉片落在地上,成了碎玉。
芭蕉叶也被雨打的折了几片。
昨夜的狂风大雨实在厉害,院子又大,负责洒扫的侍女婆子刚将外边扫干净,还顾不上这里。
玉藻瞧见后,怕弄伤女子,先放下了手里的活,赶紧扫去碎玉。
宝因施去目光,笑盈盈言道:“那几片芭蕉叶也叫人来砍了去吧,留这样一副败落之景在院内作甚?”
得了吩咐,玉藻放好畚箕,便马上去找粗使婆子来干活。
片刻后,正好到辰正。
李婆子几人也赶着来商量三日后的仲秋事宜。
“刚下过大雨,大奶奶怎还出来了?”李婆子早与女子熟络,率先上前说笑道,“要是摔着了,可如何是好?”
宝因转身要进屋时,她又连忙上去帮忙打起帘子。
屋内,侍女已先摆好了方杌,坐榻也铺上厚实的毡子,又端了内室的炭盆来,放在正中。
刚坐下,东厨那边的管事婆子已递上了食账。
宝因垂头扫了眼:“六娘吃不得虾蟹这些鲜味,再按照她的口味添道别的,其他的倒是都好。”
林却意打小跟着范氏,便不怎么吃荤,去了山寺更是吃不得,时日一久,脾胃也受不得这些荤食。
慢慢适应后,也只能吃些锅边荤。
管事婆子领了差,先起身出去了。
负责蔬果采办、彩幔器物这些的婆子也来一一交过差,确认过数目无误后,留下账本,便也继续去忙了。
李婆子见状,也赶忙交上自己这份仲秋总账目,她如今管得便是府内杂务,节日寿辰都少不得要帮忙督看着,又有她女儿那份恩在,倒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宝因翻过几页,瞧不出有何不对之处,便合上,留待后面再细看,望向李婆子时,轻笑道:“我如今身子愈发不便,往后几月还少不得阿婆帮我。”
不论那个梦是何预兆,她都得好好保住这头胎,若滑胎惯了,日后再难怀,又想起范氏怀十姐时,便也是什么事都还要揽在手里,不愿放手,最后只剩个外强中干。
手上这些不大紧要的府务,她便更得先找个放心的人暂交出去。
瞧些账目,掌些大局也就足够。
“大奶奶说这话,真是纯心来折煞我的,做这些不过都是我的本分罢了。”李婆子一副不敢受的模样,表了忠心,又道,“不知太太那儿。。。?”
“太太和那些比丘尼都吃不得荤,虾蟹不必送去。”宝因边寻思着,双手边举在胸前互相缓缓搓了搓,“石榴、梨子、枣、葡萄、柑橘这些节令果子,都要照例送去两份。”
想到端阳节的吩咐,李婆子又问:“那。。。可要送些例钱去?”
宝因抬眼,冷冷开口:“不必。”
这些东西已是算在府内开支里,若每逢节日便要送几贯通宝去,真当林府是那寺庙里的善财童子了?
李婆子坐了会儿,惦记着还有事要去忙,躬身行礼便掀帘走了。
宝因瞧着竹帘晃动,也收起笑,支腮垂目,核对起账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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