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穿的件山青色圆领长袍,袖子上沾了雨水,呈现出跟远山一样的青色。
李文简看着绣布上不算细腻的针脚,和画得歪歪扭扭的树,问,“你会绣花?”
这蹩脚的针脚和她前世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可他记得,阿蘅是进宫之后到了浣衣局才学的针线活。
昭蘅把丝线挽成团,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近来总是多雨,她不能老是往外跑,就让盈雀教她做针线。盈雀原本想趁机教她识文断字,可她拿着书在书案前坐不到两刻钟就能睡着。
盈雀只好绝望地认命,有些人天生就是读书的料,凿壁偷光也要学,而有的人不是这块料,把脑子砸开将学问灌进去也能再吐出来了。
她要学针线,她也就耐心教她,学好了也算一技之长吧。
令人欣慰的是,她学针线还算上心,比做学问好多了。
李文简问:“这是绣的什么?”
“桃李树。”她神色中有几分羞赧,“绣得不怎么好。”
李文简托腮打量着她,“给阿翁的?”
昭蘅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愕:“你怎么知道?”
“桃李满天下,用来形容阿翁最合适不过。”李文简轻飘飘地说道,“是盈雀教你的吗?”
昭蘅只觉得耳根子都烧起来了,红着脸说,“晚玉告诉我的。”
李文简微微愣了下,“你跟晚玉有往来?”
昭蘅笑眯眯,“我们是好朋友。”
李文简心里唏嘘不已。
上一世他很久之后才知道,当初阿箬真的事情是魏晚玉一手促成,也是阿蘅用此事拿捏着逼她同意嫁去月氏。
后来魏晚玉远嫁,很少回京,她们俩碰头了总免不了要互相呛两声。
他本以为这一世两人不会有什么交集,没想到阴差阳错却成了好朋友。
“晚玉跟我说,你和她的哥哥是好朋友。”昭蘅仰着脸看他,“哥哥和哥哥是好朋友,妹妹和妹妹也是好朋友。”
李文简眉头冷不丁皱了起来,他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一转脸对上昭蘅纯真无邪的笑脸,他脑子里晃过一阵白光。
“这不一样……”他艰涩开口。
昭蘅缓缓眨眼,困惑:“有什么不一样?”
“我……”李文简一时语塞。
正不知该如何解释,薛氏的拐杖声在门外响起。他心虚地别过头说,“老夫人回来了。”
薛氏拿着个包袱皮走进屋中。
看到他们俩在案前一坐一站,笑:“春喜说公子来了。”
“老夫人。”李文简站得笔直,端端正正朝她行了个礼。
薛氏有些慌张,这段日子以来,公子对她都太客气了。
她从包袱皮中拿出一块青色布料在李文简身上比了比,说:“我托李婶帮我买了块料子,公子看看喜不喜欢这个颜色?”
李文简耳尖绯红,正要说不用,她又道:“我和阿蘅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给了我们吃的、住的,请大夫救我的命,我说不定早就死了。”
“我和阿蘅没什么能为你做的,只能给你做身衣裳。等日后公子成了婚,我再要给你做都不合适了。”
昭蘅小指头捏着衣带问:“书琅哥哥要成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