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英心里,叶柏念是无所不能的代名词。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叶老师,要是您见到他,能不能替我给他带句话?”
叶柏念:“什么话?”
“困境只是一时的,请他一定要坚持下去。”
景英说出这句话时,黑色的眸子又清澈又亮,“世界上是有坏人,但更多的是好人。”
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大山的女孩,心灵干净纯粹,她接受到很多来自他人的善意,现在同样试着将这份善意释放给别人。
叶柏念不忍心戳破景英心底的美好,微微颔首,应下她的嘱托:“好,老师知道了。”
景英放下手机,高高兴兴地拿起笔开始继续学习。
……
叶柏念回到办公室,点开“我在首都追逐梦想这些年”博主的主页,对方发了上百个视频,清一色的都在卖惨。
她还在众多视频里,找到了景英说的,对方被小混混打骨折的那条视频。
她一眼看出,对方的伤势都是靠着特效化妆画出来的。身后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更像是一个特意搭建起来的专业摄影棚。
叶柏念的杏眸微微眯起,熟悉她的人一眼能看出,这是她生气前的征兆。
她让人调查了这个“我在首都”的账号,不过一天就有了结果。和她猜想的一模一样,这个账号的确是某个公司运营的,账号皮下出场的博主,名字叫谢于群。
谢于群主页上介绍的瘫痪在床的父母、北漂的身份通通都是假的。
他是娱乐公司选秀未出道的十八线小艺人,唱跳能力都不行,又没什么粉丝。公司索性让他开了账号直播,一开始也走过颜值才艺主播的路线,但都没搞出什么名堂。
后来他换了新的路线,开始在网上发视频直播卖惨。
不得不说,换了新路线以后,他的人气大大提升了。像景英一样善良的观众不是少数,或多或少都向他打赏过。
叶柏念忍着火气,关掉对方的主页,随即按照调查出的电话号码,将电话打给了谢于群。
谢于群接通得很快,但她刚在电话里表达了希望谢于群退款的意愿,对方二话不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利用周末时间去了一趟首都,根据之前调查出的地址,很顺利的找到了谢于群。
她见到谢于群时,对方正在和几个同样当主播的同事坐在一起,在大排档里吹牛打诨。
“嗐,郭子,你不行啊,你学学你谢哥。我一开始当主播,也是一毛钱都赚不到,被主管他们都骂成孙子了。现在不一样了,我跟你说——”
谢于群端起桌上的啤酒一饮而尽,面色潮红,一点少年气息都没有,倒像是个油腻的中年男人:“网上的冤大头和傻子要多少有多少,你多在直播间里卖卖惨,有的是傻子愿意给你送钱。这不,我前两天又遇到一个傻子,女的,听说是清山的。”
“你们猜猜,像清山穷得那么鸟不拉屎的地方,知道那个土包子给了我多少钱吗?”
谢于群不等其他人猜出来,迫不及待的伸手比了一个“2”:“两千多块!这个土包子一次性给我打赏了2000块。后边我又卖惨,没吃饭,买不起药,她又陆陆续续给我打了好几百块。”
其他人听到谢于群的炫耀,脸上不约而同地流露出羡慕的情绪。
他们都是新人主播,每天靠着直播赚100块钱都难,更别提能让别人一次给他们打赏几千块。
“谢哥,你的魅力果然无敌呀!那个村姑肯定是看我们谢哥长得帅。”
“哈哈哈哈,谢哥,她不会把家底掏空了给你打赏吧?”
谢于群无所谓地耸耸肩:“关我屁事,反正,钱到手就行。呵,村姑就是村姑,我说什么她都信。”
他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蠢到这种地步,他编的身世那么惨,一听不就是假的吗?
叶柏念站在不远处,听着谢于群向同伴说起景英时,口吻中丝毫不掩饰鄙夷,她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终于,她忍不下去了,朝着几人冷冷喂了一声:“谢于群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