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凤阳府离西平县可不近,不要说耗在路上的时间,光是途中遇到的歹人野兽都够杨丰年一个读书人喝一壶的了。杨丰年到底是和杨明礼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千里迢迢地来杀他?
虽然想不通,但这确实是眼下唯一的线索了,赵好也只能先顺着这条线查下去。
谢过了礼房这些人后,赵好就出去找周捕头了,她觉得自己可能要去一趟凤阳府。
“去凤阳府?”周捕头惊讶道,“怎么这么突然?”
赵好于是把案情给他解释了一遍,说道:“西平县这么大,想找凶手不容易,劳师动众不说,抓不抓得到又是另一回事。与其打草惊蛇,不如我直接去凤阳府守株待兔,只要找到杨丰年,这个案子就好办了。”
“道理倒是没错,”周捕头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但凤阳府终究有那么远……不然你去找冯知县谈一谈,让他多派几个人手跟你一起去?”
赵好皱着眉想了一下,却是摇了摇头。
冯知县她是肯定要去知会一声的,但就像当初的姚汝南案,她们去金州抓人得事先征得金州知州同意一样,去凤阳府抓人也得征得凤阳府知府的同意。
只不过这次要比上次更加严重,因为嫌疑人直接就是衙门里的人。凤阳府知府的官职比冯知县大三品呢,被冯知县通知去他衙门里抓人,能没点脾气吗?能同意才是见了鬼了,说不定还会故意窝藏杨丰年。
所以赵好只是知会冯知县一声,并不是让对方去给凤阳府知府递信,也不是找他要什么人手和路费。
而是告诉他,她可能要出去搞事了,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也不知道冯知县知道赵好还记得先提醒他一声,是会哭还是会笑。
不过这话就没必要和周捕头说了,赵好只道:“周叔您放心,我的身手您是知道的,知县那边我也会说,没有问题的。凤阳府虽远,但更远的金州也不是没去过,查个案子而已,???这次我一个人上路,快去快回,也不会耽误什么时间。”
周捕头看着赵好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多多少少有些不放心。
但赵好心意已决,见状,便安抚他道:“好啦,您也说了,死的是咱们衙门里的人,破不了案才是真丢人呢。别担心了啊,我这就去找知县,他同意了我就上路。”
周捕头张着嘴,正不知该不该再拦一下她,就听见一个带着喘息的声音忽然说道:“这路你上不了了。”
周捕头和赵好都是一愣,转头看去,就见卫知拙皱着眉,喘着气,重心放在右腿上,慢慢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杨明礼的尸体和案发现场我都去看过了,”卫知拙在离赵好稍远的地方站定,冷冷地说道,“他是自杀身亡的,已经可以结案了。”
“什么!”周捕头震惊。
赵好也面露惊色,随后才咬咬牙,冲他恼道:“你不是不办这桩案子吗?跑来跑去,也不怕把腿跑断了!”
卫知拙自然听出她的意思,别开视线,冷声讽刺道:“自然是怕有人犯傻,耽误了案情。”
随后才把目光重新放到被他惹怒的赵好身上,抿了抿唇,说道:“而且我也没有担心错,有的人差点就千里迢迢地跑到凤阳府去了。”
赵好被卫知拙气得头发都要炸起来了,怒道:“你说杨明礼是自杀他就是自杀?我凭什么相信你?”
卫知拙冷漠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相信你没有察觉那些混乱的线索。杨明礼身体虚弱,现场却乱得仿佛他和凶手做了半个时辰的搏斗,但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上却一点额外的伤痕都找不到。他的致命伤在脖颈的动脉处,你是习武之人,应当知道这个地方被刺中,血液会瞬间喷溅得到处都是,但凶手在那么近的距离下袭击了杨明礼,却没有因为沾到他的血而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
“这些在你的意识里,都是自相矛盾,而且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你才会在想不通的情况下,死抓着杨明礼身上的一张字条作为线索不放。”
他看着赵好,淡淡地说道:“但真相其实很简单,因为根本不存在什么凶手。”
“杨明礼得了不治之症,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所以用这条风中残烛一般的性命,设了一个局。”
“他事先买好了匕首,准备好了字条,然后在凌晨时分,邻里都熟睡的情况下推倒了家中的家具摆设,把屋子里弄得一团乱。在那之后,他用匕首刺破了自己的脖子,一个人安静地死在了屋子里。”
卫知拙毫无感情地说道:“恕我直言,就连昨日的偶遇,说不定都是他事先设计好的。在我离开之后,他一定又拦下你,和你说了什么话对吧?其实你一个字都不用信,因为一切都是为了哄骗你,他只是想利用你去做他想做却做不到的事罢了。”
卫知拙看着赵好,似乎是想嗤笑一声,但最后他发出的声音更像是叹了口气:“而你竟然还真的上了当,差点赶去凤阳府,成了被他摆布的棋子。”
赵好咬着牙,看着卫知拙那张淡漠的脸,真恨不得上去给他两拳,最后只说道:“就算你说的都对又怎么样?就算我是给他利用了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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