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远继续听着。
“天子膝下一直没有子嗣,早前朝臣还不急,后来天子卧病不起,病情不见起色,朝臣就以社稷稳定需要立储为由,上谏,天子迫于压力,不得不从宗亲中挑选合适人选立储,四小姐是淮阳郡王的女儿,虽然是几代开外的旁系血脉关系,但四小姐当时的确入宫见过天子,但听说当时四小姐见了天子就唤姑母,天子觉得她急功近利……”
这是她的鬼点子能做出来的事,陈修远心中清楚,要么她也不想做储君,淮阳郡王府肯定生了什么变故,不然她也不会走到今日这步。
陈壁继续,“洛远安行事一定谨慎,能够打听到的,关于他的消息很少,确实不好打听,而且几乎没有负面的。”
陈修远不以为然,“去而复返,这个人的心境已经变了,他越谨慎小心,说明他越有想要的,也有想藏的。阿卿虽然失忆了,但她从小就聪明,也有自己的判断,她怕洛远安……”
早前她随魏相去京郊书院呆了一宿,见京中学子,面对这些不知要问什么的学子,她都没有紧张过。但这次去寒光寺,同洛远安一道,她却让人送信给他。
她怕洛远安,或者说,隐隐觉得不安……
陈修远转眸看向陈壁,“周围有人盯着吗?”
陈壁点头,“自然有。”
陈修远重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去备马,再让陈竹来,我们午歇后走。”
“是。”陈壁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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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禁军开路,离京的一道都很安稳,中途没有耽误,也行得快。
但途中歇脚之处,涟卿没有下马车露面。
惠嬷嬷一直在马车中照看着,知晓她睡了,惠嬷嬷中途也下了马车,到上君跟前回话。
“应当是昨晚照看了天子一宿,一直没合眼,这一路都在补瞌睡。老奴方才问了殿下一声要不要下马车用茶水,殿下说了声‘不’,又睡过去了,还是抱着‘没想好’睡的。”
洛远安伸手翻着书,没有抬头,轻声道,“她昨晚是没阖眼,还有一日才到寒光寺,让她睡吧。”
等惠嬷嬷撩起帘栊离开,洛远安才抬头,远远看了马车那处一眼。
他想起在宫中的时候,她谨慎小心避开他的模样,眼下却能睡得安稳……
他指尖微滞,刚想深究,但又忽然想,怕是真的累了。但想起她额头沾染细汗的模样,他指尖微微滞了滞。
*
黄昏前后,虞城附近下起了小雨。
抵达虞城驿馆时,涟卿也没露面用晚饭,睡连轴觉了。
到入夜前后,雨势逐渐大了起来,敲在屋檐上噼啪作响,涟卿也没醒。
‘没想到’却懒洋洋伸了懒腰,无聊得在屋中窜上窜下。
‘没想好’一醒,惠嬷嬷就不怎么愿意在屋中呆了,交待了柯度一声,而后去了外阁间。
柯度提醒‘没想好’小声些,怕它吵醒殿下,但‘没想好’分明不听他的,柯度头疼。
临侧苑落,洛远安在看礼部让人送来的生辰册子。
岁之入了屋中,“上君。”
只唤了声上君,没提何事,洛远安抬眸,周围的人都退了出去。
岁之阖上屋门,近前压低了声音,“上君,东宫那处有消息来了。说太傅一直在苑中,除了看书就是喂鱼,太傅性子清冷,也没旁的事情,也没同旁人接触。”
洛远安目光凝在一处,人还在东宫……
虽然那本《五目记》没有端倪,但他谨慎惯了,始终对岑远不放心。
许是岑远才入京不久,又不常露面的缘故,他摸不清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