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短须汉子刚才神气活现,碰到正主儿在场,气势立刻弱下去了,被打掉两颗门牙也不敢再吭声,趁着众人不注意,自己就坐了回去,还特意压低了身形。
刘焕并不怀疑堂堂储仙宫少主撒谎,反而露出担忧之色:“可这谣言遍及荆楚一带,过几日比武结束,武榜一定,便铁板钉钉了。到时候,天下武林都会知道,储仙宫少主在武榜上排名第九。”
傅希言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刘焕道:“武榜规矩一向如此,对那些刚刚闯荡江湖的人而言,这是晋升上位的捷径,可对那些成名已久的武学大家而言,这是避之不及的瘟疫。如今的武榜第二就是这么上榜的,托了不少关系,都不能把名字除去。”
傅希言目瞪口呆。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蛮不讲理的榜单。但转念一想,武榜是四方商盟想出来的主意,商人无利不起早,榜单上出现的成名英雄越多,武榜的威信越高,投奔的高手就越多,四方商盟也就越壮大,一本万利的事,自然是做得。至于这些高手愿不愿意……难道还能为此把四方商盟的人都宰了?
他有些担心地看向裴元瑾。
堂堂储仙宫少主上武榜已经够丢人了,还排了个第九,尤其这第九还不是他自己打下来,这是埋汰谁呢!
傅希言抱拳道:“多谢提点。你每日来金玉楼就是为了讨论……武学?”
刘焕点头笑道:“原本总去酒家,但被嫌弃嗓门大,这才改到了金玉楼,这里的人不怕吵。”
“为何不自己租个院子?”
“我们也不是天天聚,就是这几日武榜开始了,才坐在一起聊一聊。”
傅希言好奇道:“你们既然对武榜如此感兴趣,为何不参加呢?”
刘焕道:“我们都是军中子弟,刘将军规定,军人不得参加武榜,我们就算赢了武榜上的人,也不能入榜,刘将军早就与四方商盟说好的。我们就是解解心痒,过过嘴瘾罢了。”
傅希言扯了扯裴元瑾的衣袖:“要不你参军得了。”参军就能从榜单上下来了。
裴元瑾:“……”
既然知道了身份,刘焕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便叫老鸨另开了一间厢房,重新叫了一桌酒菜,天南地北的聊。
吃着吃着,傅希言觉得气氛到了,便直接开口:“你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如何看待?”
刘焕不料他问得如此直接,愣了下才说:“自然是听从父母之命。”
“你与江陵知府之女从小定亲,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可有不舍?”傅希言完全是按照前世的套路来的,家产房车什么的不必问了,但情史必须摸清楚。
刘焕说:“知府家教森严,我又常年待在军中,见面次数寥寥,但毕竟是从小的情谊,自是有几分惋惜。”
傅希言一面觉得这回答也算有情有义,一面又觉得他惋惜别的女人,便说明是在心上留了位置,那傅夏清日后与他成婚,岂非还要面对丈夫心里有个白月光?
他虽然没有女儿,却已经感受到嫁女儿的患得患失,于是看刘焕越发不顺眼,提得问题也越来越犀利,诸如——
“婚后谁管钱?”
“有没有纳妾的想法?”
“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
问得刘焕汗如雨下。他原本并未将联姻之事放在心上,反正是两家结亲,他听之任之也就是了,可傅希言这一通乱拳打下来,让他不得不深入思考自己的婚后生活,而且无形之中,就默认了自己将与傅家小姐成亲的事。
傅希言问完,还算满意,叫老鸨拿来纸笔,将他刚才的回答抄录了两份,让刘焕在下面签名,自己与裴元瑾做见证人,然后各自保管。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可千万不要食言哦。”傅希言收起他的语录,塞入怀中。
刘焕现在脑袋还晕乎乎的,苦笑不已:“有你这样的小舅子,我怎敢食言?”
傅希言摇摇手指:“叫早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刘焕:“……”
这是没有一撇吗?这是横竖撇捺都来回划了七八回了吧。
傅希言出了金玉楼,又忍不住将他的保证书拿出来欣赏了一下。虽说男人人品靠保证书是保证不了的,但有了这,至少以后在家庭责任与利益上,傅夏清就先一步占据了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