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楽摸了摸她的头,说:“方才酒席上我早已含蓄问过了,他过来实际是为了找我商榷,如何处置近日来流窜于雍岐与西渝一带那伙强盗悍匪的事儿,你也别再胡思乱想了。”
宁芷显然没被说通,“这种小事,雍岐的大司马严牧捎带手就能管顾了,何至于他……”
“芷儿。”鲜楽无奈出声打断,又点了她鼻尖一下,“夜都深了,你哄完了武儿,能不能陪陪我?”
宁芷正和他聊正经的,哪成想他忽的眸色深深,她又不是小姑娘,自明王上的暗示,当下脸色不由染上些赧晕。
鲜楽开怀一笑,知她允了,于是把人打横抱起,脚步向着床榻,模样更明显的迫不及待。
烛光尽熄,红被翻起。
宁芷伸手搭在鲜楽硕壮的肩胛,眉轻蹙起时,却又不忘最后一声嘱咐:“臣妾……臣妾小侄女的事,王上需替我上心些,明日去葡萄园,王上记得提前交代雳绉特勤过去随护,给两人面看的机会。”
“求我办事?”
鲜楽喘息明显渐重,下颚绷紧,幅度愈急愈快,之后他幽深目光慢慢下移,缓声语道,“那爱妃要先与本王表些诚意。”
宁芷察觉他视线,羞耻偏过目去算是默认。
她抱着鲜楽深埋下的头,有些颤栗忍痛,而后恍惚忆起两人三年前的初遇。
当年她初嫁到这西北荒原时,不过只是一懵懂的小姑娘,可婚礼还未举行,她便赶上部落里的血屠叛乱。
原本,大醴是受迫才将她嫁给一位年过半百的老汗王的,却不想婚礼未成,先前负责来大醴接亲的叶护,便趁着宾客喧杂混乱之际,带着自己的亲从寻机而进,而后他当众亲手斩杀可汗,除去自己敌对一派,高调自立为王。
不同于中原,在这西部,弑君称王上位,并不受人非议,可宁芷却将其当做了洪水猛兽,一时惧怕得不行。
她从小深宫长大,哪里经历过这样大的变故,一时彻底被吓慌了神儿,她以为自己也会成了他刀下亡魂,却不想,对方看到她后直接将刀刃丢开,而后缓步向前,又单膝跪在她脚下,他一手拊胸,行着西渝大礼,对她相诉一见钟情的爱慕,恳求她能下嫁与他。
那人,就是如今的西渝可汗,也是她的枕边人,鲜楽。
他说,先王残暴无道,鱼肉百姓,他早有反叛之心,可计划并没有打算这么早实施,但因为她的到来,叫他实在等不及地想动手。
他看中的人,绝不能受旁人指染。
进到西渝第三日,她嫁了他。
……
翌日,几人约着一同前去汗庭后面的葡萄园。
箬兰早早地收拾好,挨着毡帐去叫人,等宁芙、宁蓉都现身出来,宁芷这才姗姗来迟。
宁芙看姑姑眼底青青一片,关怀开口:“姑姑,昨晚没有睡好吗?”
宁芷脸色一哂,双腿着实酸得厉害。自武儿出生后,她的确对王上关怀渐少,他是攒够不满情绪,昨晚摁着她一通发泄出来,最后竟连武儿的吃食也要抢,若不是她承诺今后将武儿多交乳娘照看,绝不再冷落他,她怕是后半夜也得不了饶。
三年的夫妻,他还是如最初娶她时那般的霸道。
眼下受着小辈们的盯看,宁芷实在讪讪,于是只好临时扯个谎来作掩。
“昨夜武儿一直哭闹不肯睡,我去看了两次,这觉就没睡连贯。”
宁芙几个当然不疑有他,只是临出发时,她想起阿烬昨日坚持跟去,可眼下却不见他的身影,于是不免犹豫地往后看了看。
宁芷察觉她的视线,会错了意,开口说:“你姑父今日政事繁忙,便不同我们去了。”
说完,她声音故意压低了些,补充出后面的重点,“放心,雳绉特勤已经在葡萄园候等了,芙儿去了就能见到。”
“我,我不是在想他。”宁芙立刻回了神。
可她这样一句苍白的解释,显然效果不大,她说完,宁芷便立刻弯了弯唇,面上摆出一副我懂的神色,叫宁芙实在不怎么自在。
她懒得再继续解释,只想着待会与雳绉见面后,她诚意道个歉,这件事便算彻底翻了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