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侧听秦既明一句“顺其自然”,秦自忠冷笑两声。
“自然?什么自然?”秦自忠说,“你要顺什么自然我不管,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说:“林月盈年纪也大了,她又不缺钱,早就该自己住了。我和你爷爷不一样,我不希望两家能有什么关系。你照顾她这么多年,也够仁至义尽了,我现在不管你答应了你爷爷什么,也不管你怎么想。”
“让她搬走,”秦自忠说,“我已经重新为她找好房子,也已经付好租金,让她走。”
第20章遗憾
林月盈确认自己目前已经“开启无差别战斗模式”。
从傍晚的小组讨论开始之后,首当其冲的,就是要求、甚至坚持完全舍弃美观度、最大限度实现所有有用、甚至无用功能的李雁青。
冯纪宁正在读大四,还在准备考研,专心学习,来社里的次数不是很多,更不要讲他下半学期就会出去实习,虽然不说是退社,但和退社也没什么分别了。按照传统,在下半学期刚开始时就会进行新社长的更迭,社内几个骨干成员之间的内部商议+社内成员的无记名公开投票,一般来说,这个人员是从副社长中选出。
现任的副社长有两个,孟回,正读大三,心细,沉稳,绰号疯狂座山雕,因其在编程上极其具有天分。程序员一般不喜欢帮忙调试其他人的代码——这种东西,宁可自己写一套新程序跑出来这些功能,也比大海捞针屎里捡金修正bug要容易些。
孟回不一样,她极其擅长处理那些有着奇奇怪怪问题的扭曲代码,自言能在数字和字母中寻找到平静的真谛——这也是她疯狂座山雕绰号的来源。
疯狂改代码,一坐一整天,风雨不动安如山,雕(褒义)。
相较之下,暴躁藏獒李雁青就比较符合昵称,他技术好,细心,有创造力,但脾气差到人神共愤。他原本带了六个新社员埋头干,不出一周,跑得只剩下仨,又过一周,只有一个人还坚持着。
一心扑在研究状态上的李雁青属于直接六亲不认,就一炮仗,谁点就炸谁。
公认的脾气差,无奈技术高。
所谓一物降一物,现如今社里唯一一个不怕李雁青、敢和他对着呛的人就是林月盈。
“这些大家都玩烂的无用功能你加上去做什么?知道的夸你一句信心万无一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肚子里没东西了,天天搞这些已经司空见惯、引不起评委兴趣的玩意。”
“告诉我,李雁青同学,高中毕业前你的美术老师是不是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告诉你,今后若是出了什么事,千万别把她名字说出来?我很好奇,毫无审美能力也是一种天分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要和我讲美观不重要,也不要和我讲科技不需要外表,现在我给你买张机票,你飞去美国去加州,去AltaMesa纪念公园,你去草地上烧几柱香问一问乔布斯,让他老人家托梦和你说科技需不需要审美。”
“外观当然重要,我的天啊,李雁青,李同学,李副社长,”林月盈慷慨陈辞,“如果外观不重要,你怎么解释科技公司高薪聘请设计人员?”
李雁青沉默不言。
片刻后,他抬手:“暂停,明天再议。”
林月盈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今日事今日毕,不要想着逃脱现实,李雁青同学,请你坐下。”
“我不逃脱,”李雁青站起来,沉着脸,“我去个厕所还不成吗?”
……这个厕所去了半小时。
他跑了。
能令暴躁藏獒尿遁,林月盈还是第一人。
也不用第二天,当天晚上九点,李雁青就给她发了条短信,很简单,就仨字,他妥协。
他放弃一开始的“实用性为主”,勉为其难地答应采纳林月盈的建议,尽可能地做好产品的外观设计。
林月盈却并不觉得开心,也没有辩论胜利的愉悦。都说情场不顺事业顺,其实也未必,就像她,那晚的大失败之后,她完全是一门心思全部都扑在学习和社团中。
至于秦既明……
算了。
林月盈决定不去想他,却又无法不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