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皆在等待着话事人的批阅。
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顺手拿起最上面的那本折子,展开凝神阅了起来。
帝王的冕袍通体金黄,胸前绣有五龙。
而这青年男子头戴玉冠,冕服除了袖间那一点白,几乎尽是金黄,胸口的图案用金线绣了四只神态各异,张牙舞爪的巨龙,唯比皇袍少一条。
他举手投足间,充斥着擎天的威势。
饶是空气流动至身侧,都会滞上一滞。
李渚霖眼睫微垂,眸光中尽是寒光,甚至都并未理会跪了满地的朝臣,薄唇亲启,冷声道了句,
“想来是幼帝登基,我涉理朝政,引得诸位不满?
所以诸位才会纵着坊间的那些传闻愈演愈烈?”
“挟天子以令诸侯,呵,真是好大一顶帽子!”
这漫不经心的调侃,裹挟着尖锐的机锋,引得在场所有朝臣皆打了个冷颤,几乎窒息到喘不过气来!
李渚霖将手中批注好的折子扔至案桌的另一侧,干脆站起身来,绕着最中心的那把雕龙镶玉交椅,缓缓走了一圈,眸光缓缓巡视殿内一周,
“那不如这个位置,交给陈阁公你来坐?”
“老臣不敢!”
“又或者,李将军你来试一试?”
“大人折煞臣也。”
……
被念到名字者,背脊一凉,汗水浸湿了贴身中衣,愈发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众臣都察觉到,自从首辅公干归京之后,性情愈发怪异。
以前虽然手段狠辣,可遇事却从来不会多言,一道杀令下来倒也痛快淋漓,现在倒变了,愈发高深莫测不可捉摸,愈发阴鸷!
朝堂臣子不好当,行差踏错便是死。
面对一个曾经几乎杀绝的半壁朝堂的煞神,众臣自然是不敢惹,只默契齐齐俯身高呼,
“唯有首辅大人众望所归,能担当此大任!”
“既如此,那诸位觉得那几个在坊间造谣生事的说书人,又该如何处置?”
“诋毁首辅,其罪当诛!”
“以下犯上,应当处死!”
李渚霖悠悠转了转指尖的碧绿扳指,阴测测道了句,
“死了,岂不便宜了他们?
传令下去,将那几人的舌头割下,吊悬在京中百姓们最爱去的书坊茶馆。
吊满七日后,菜市场午时,行车裂之刑,五马分尸!”
历朝历代中,饶是罪大恶极的犯人,也鲜少会被施车裂之刑,毕竟此刑太过残暴!
首辅此举,俨然是要以儆效尤!
众臣对了个惊惧交加的眼神,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此时,殿门口处刮入一阵妖风,裹挟着尘灰与落叶齐齐窜入了德政殿内,在场所有人被风眯了眼睛,眼前漆黑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