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这么羞辱一番,立即气得眉头竖立,脸红脖子粗,额间的青筋跳个不???停……
偏偏她说得又是实话,多年来阮家对他确实帮衬不少,若是再辩驳下去,只怕她还有万千句难听的话等着自己,岂不是让他人看了笑话?
刘成济气得跳脚,却也无法,只叫嚣了一句,“你这般无礼猖狂,肆意妄为……我便看今后你与我退婚之后,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敢要你!
你便等着收切结书吧!”
说罢,刘成济气愤地扭身摔门而去,撑伞消失在了急风骤雨之中。
开门的那一刹那,强风卷入,将桃坞书桌上笔筒吹倒,雪白宣纸满天纷飞,窗前厚重的帷幔飞扬漂荡…
而在刘成济转身离去的瞬间,阮珑玲再也绷不住,眸眶中积蓄已久的眼泪,顺着面颊直直坠落,大颗大颗地砸在了地上。
她先是从默默流泪,到咬着唇瓣低声呜咽,再瘫软坐在了身旁的一张桃木椅上,直接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
声声凄惨,撕心裂肺,哀痛欲绝,如凤凰鸣血。
她的哭声,与方才发生的一切,都落入了李渚霖的耳中。
手握权柄的上位者,都是踩着尸山血海爬上去的,尤其是清肃朝政这几年,李渚霖手段格外雷霆,更是惹得朝野内外一片哀嚎。
他听过诏狱中受刑者的哭喊声……
听过逆臣在法场上的哭求声……
听过藩王面对利刃架在脖子上的哭悔声……
可这么多哭声中,却鲜少有能让他动容的。而眼前这个玲珑娘子的哭泣声,不知为何,使得李渚霖莫名有几分心窒。
这种陌生感让李渚霖有些不适,他下意识就想要回避,原是应该立即离去的,可桃坞中唯一的伞,却被刘成济带走了。
避无可避,或是天命。
瞧见她那被雨水浸湿的半面裙摆后,李渚霖默了默,转身将桃坞的木门与窗橼都关好。
瞬间,暴雷骤雨声小了不少,屋内能得了些清净。
可她的哭声却愈发清晰了。
李渚霖不禁再抬眼去瞧她。
女子此时格外狼狈,精心装扮的裙摆被雨水打湿,发髻也松散了些,单薄瘦削的脊背,随着她的呜咽哭声一抽一抽,双手捂着面庞,泪水由指尖的缝隙中喷、涌而出……
充满了破碎凄美之感,令人不禁心生怜惜。
李渚霖从未见过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哭成这样过,哭得好似要将心肺都吐出来。
任他再铁石心肠,也由内心深处升起一丝不忍来。
李渚霖难得地,从袖中掏出了一块雪白的丝帕,朝前递了上去……
“果然天底下的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谁知她哭着哭着,竟乍然咆哮出了这句石破天惊之言!
男人心头一窒,只觉受到了误伤。
落在半空中的指尖一顿,刹时就想要将巾帕收回来,谁知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阮珑玲取了去。
阮珑玲哭着哭着才意识到,那个在刘府撞见她讨债窘状,入住了棋珍院的男人,此时也在桃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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