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长夫人心里暗暗打着交好余慧捞油水的主意,那厢屯长却又皱眉的吧嗒上烟杆子了,只因为罗大娘为了给自己小旗的人争取好处,一改刚才尴尬不言的木讷模样,变的斤斤计较起来。
“秦屯长,既然这杜家娘子一家都是我们小旗的人,那我就想问问,她们以后住哪呀?这天寒地冻的,她们娘三个弱的弱小的小,总不能睡雪窝子里头去吧?秦屯长,按照惯例,您得给他们一家分屋子。”
秦屯长眉头瞬间皱的能夹死蚊子,这货忙打起了官腔。
“这住处嘛……唉,罗大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军屯可是香饽饽,啥不紧俏?如今全军屯一百三十二户,哪家哪户还有空屋子?这乍然来人,我上哪里变个屋子出来给他们去?”
罗大娘就不信了,忙点着村尾的方向道:“屯长您这话就不对了,村尾不是还有一栋三间的房子么,那还是半石头半土坯的呢!屋子结实的很,今年夏天才翻修过的,如今空着也没人住,不如……”
“不行,那不行!”,秦屯长还没说什么呢,边上他婆娘就跳了出来。
开玩笑,他们家大儿今年都十八啦,虽然入了正军,虽然有百户关照,升官发财指日可待,那屋子可是他们夫妻俩早就相看好,准备明年给儿子让他娶媳妇的呢,怎么可以被个新来的给霸占了去?
必须不能。
“嘿!我说罗家的,那屋子可是有主了的,你别打那屋的主意,必不会给你的!”
屯长夫人跳脚的警告,让罗大娘暗暗撇嘴。
一个屯子里的人,谁不知道谁?
不过是某些人多吃多占罢了,可怜他们人微言轻,为了讨生活还不能明怼明说,可转而一想,看到余慧娘三个,为了自己小旗人的利益,罗大娘还是强势彪悍起来,誓要为余慧他们争取到底。
“这不行那不行,又没屋子,那屯长你说,这娘三个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一家子睡野地里活活冻死吧?”
秦屯长一时间被难住了,毕竟整个屯子,眼下除了自己给儿子预留下的那屋子以外,真就没别的屋子了呀!
秦屯长正为难,想说要不你自己领回家先挤挤,等开春天暖和了,你们小旗再帮他们盖好了,身边的婆娘却突然一拍掌,来了句。
“哎呀,我说你们是不是都忘了,罗大家的,你们屋后不是还有个空屋么?那地方还大着呢,三间的土坯屋子,边上还有柴房猪圈,前后还各有院子,背靠大山连捡柴火都方便,那屋子就给她们一家子呗。”
罗大娘一听,瞬间被气了个仰倒。
“屯长家的,我们家后头那院子是什么情况,你难道还能不知?那都垮塌了半个屋,如何能住人?”
“喲,怎么就不能住人了?反正眼下猫冬,大不了让你家罗大带着你们小旗那十几号人,明个一早给她们修修呗,修修就能住了,以后你们都是一个小旗里的人了,互相帮助岂不是应当?”
“你!”
“你什么?难道罗大家的你嘴上说的好,其实心里也嫌弃他们?”
罗大娘气的胸口剧烈起伏,边上的余慧赶紧上前,一把拉住了还要上去分辨的罗大娘,朝着对方暗暗摇头。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河田军屯的屯长夫妻俩可不是省油的灯。
自己初来乍到的不好招惹,更不好让好心的罗大娘替自己出头,况且以后姑姑他们一家三口就是罗大娘男人旗下的人了,更不能给小旗长添乱不是。
心里一衡量,余慧就做出了取舍,忙忙拉住怒气丛生的罗大娘,把这破屋子的事情给应下了。
不就是破屋子么,没事,大不了她花钱请人修就是。
要是再不行,她就领着姑姑他们去清河堡先报备一下,然后租个屋子,待到开春化冻了,再请人修就是,活人哪里会被尿给憋死?
瞅着屯长夫妻的模样,罗大娘也知道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被余慧这么一拉,她压下心里的愧疚,跟着余慧离开了屯长的家。
到了外头的时候,罗大娘还羞愧极了,“小妮子啊,是大娘不好,若不是大娘,你们也不至于连个好屋都分不到。”
“罗大娘您这是哪里的话?若不是罗大娘您的帮忙,屯长家的屋门朝哪开我都不知道不说,兴许我姑姑他们一家子还是人人嫌弃的存在。
如今靠着大娘入了罗大伯的小旗,我们还没说怕我罗大伯跟大娘嫌弃我们呢,怎地会怪大娘?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再说了,便是没有大娘,就秦屯长那样的能给我们分好屋?如今分得个院子,便是破败了点,修修也能住不是,我们还能真给大娘当邻居呢。”
余慧耍宝,笑呵呵的说着,还朝着罗大娘眨眼睛,同时手伸上去一把挽住罗大娘的胳膊撒娇,“以后罗大娘您可千万别嫌弃我们呀。”
“你这孩子!大娘不嫌弃,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