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别难过,缪星楚只觉得自己的心紧缩在一团,痛到连呼吸都像是被针扎着,绵密的痛不断袭来,一阵一阵涌上,心酸和苦楚混在了一处。
温热的指腹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裴怀度虚弱地笑了,“现在我是病人了,楚楚,你要医我,别走。”
这疯劲让缪星楚双手抖着,不敢动他半分,眼底的水光仿佛凝固了,呈现出了晶莹剔透的色泽。
“你疯了是不是?”
“没疯,我错了不求你原谅,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楚楚。”
没理会他那句话,缪星楚朝着门外吼道:“来人,快找大夫。”
在这一刻,她忘了自己是大夫,所爱之人受伤,她眼里只装得下他,慌乱了手脚,没了替人治病救治时的镇定和从容,如今的她,只剩心慌和无措,忘记要做什么,只能无助地看着他。
早就在外头如热锅蚂蚁的郑明听出了不对劲,立刻让人请来了普宁观的大夫,又派暗卫去把沈镜安喊过来。
大夫早就在门外战战兢兢的候着了,擦着额头冒着的冷汗,他有些惴惴不安。
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了,郑明带着大夫走进来,眼前的一幕让他瞬间面色惨白,身后跟着的青然和茯苓也都大吃一惊,赶忙走了过去。
“陛下这是做什么啊。”郑明哭丧着一张脸,着急到跺脚发颤,若是陛下有个好歹,那可怎么是好。
“还不快过去看!”
郑明催促着那花白胡子的大夫。
几人将裴怀度扶到了床榻上,他的手攥着她的手不肯放开,交叠处热意相传,凝固的血液黏糊,躺在床上的时候,裴怀度牵她的手,改为十指相扣,宽厚的手掌握住她的小手,此刻,他觉得快慰极了,连带伤口都无甚所谓。
缪星楚则是脑子搅成了一片浆糊,被他扣住手也浑然未觉,她浑身抖着,还没有从刚刚的令她痛苦的一幕挣脱出来。
此刻她混乱的情绪如丝线缠绕,理不出半点头绪出来,只能无意识地放着刚刚的一幕幕,一句句他同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她承认她心软了,看到他受伤的一瞬间,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只希望他能不要这样对她,她太痛太痛,这刀何尝不是割在她心上。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沈镜安怒气冲冲,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目眦欲裂,大吼出声,“裴景明你是不是有病啊。非要自虐找罪受是吗?你当你的身体是铁打的吗?真是气死我了。”
他急匆匆赶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根本不相信,冷情冷性的裴怀度会自己捅自己?这不是开玩笑吗?
可当听到缪星楚也在这里的时候,他一拍脑袋,这事情裴怀度绝对干得出来,头一回娶媳妇,表面看不出来,端正严肃的,背地里不知道怎么乐的,半夜三更还拉着他品酒,还说要选一坛好酒做合卺酒。
这莫不是疯了不成,还没娶呢,就惦记成这样了。
瞧着今日这事怕是不简单,于是放下手头上全部的事情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普宁观,一路像是长了翅膀飞过来的,累得他气喘吁吁。
见到沈镜安郑明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般,“沈大夫,快来看看陛下。”
沈镜安冷笑,眉峰一挑,“放心,死不了。”
他还等着娶媳妇,怎么可能会去死。这种手段也就只能骗骗他愿意骗的人了。
走到了床边,看到了那斑驳的血迹还有插入的匕首,啧啧两声,裴怀度真豁得出去。
目光瞬移到了两个人交叠的手上,他眉宇多了分无奈,“该放手了吧。”
以为是裴怀度死死抓着人家不放,生怕她跑了。
裴怀度看了沈镜安一眼,冷白的脸不见半点血色,唇瓣发白,渐渐松开了手,谁知下一刻,缪星楚扣住裴怀度的手不肯放,死死抓着,好像下一秒他就会离开一样,她的脸上添了慌乱。
这些轮到沈镜安无语了,“星楚,他快要不行了。”
冷不丁地看向了裴怀度的脸,缪星楚像丢了魂一样,瞧见他虚弱着的一张脸,眼泪从眼角滑落,晶莹的泪珠滚烫掉落在了他手心。
看得裴怀度手足无措,想要松开手去擦掉她的泪水,却被她攥紧了手,这下他知道了刚刚她被他扣住手是什么样的一个感受了。
他慌了手脚,又不得动弹,只能轻声哄着她,“楚楚,你别沈镜安瞎说,我没事,别哭。”
这话让缪星楚的眼泪更加汹涌了,她其实也说不出为什么她要落泪,只是今晚连翻受到惊吓,各种消息迎头砸了过来,往日的冷静全被抛却,她头一次怎么慌张,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