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绝对不是念着他,在得知他另娶之时,她便与他再无半分瓜葛。不过是一把用顺手的匕首,在他心里,竟成了她念及旧情的物件。
两个人的情感纠葛最好不要掺杂第三个人,那日他郑重其事地向她解释了白梓冉的事情,如今是他和她之间的事情,不应该牵扯到周子期。
误以为她眼底的情绪是因为还对裴晋北留有旧情,裴怀度清隽的面容覆上寒霜,心湖却烧得滚烫,愤怒涌了上来,裴晋北那般背信弃义之人,何德何能让她念念不忘,朝三暮四,如何配得上她。
遑论他明媒正娶的正妃身怀有孕,而他用假名写下的婚书却骗得天长地久。
他靠近了些,压抑着心底沸腾的心情,渐渐化为了唇边的一抹苦笑,“楚楚,过往在你心里就这样重要,重要到你不肯朝前看。”
缪星楚见他这模样便知道他是误会了,叹了一口气,把手在他的手里安放,微弯的手指划过了他的掌心,略显安抚的动作让他冷静了下来。
“没有,从来没有,自从得知他回京后另娶的消息,我与他便再无关系。连同那封假名的婚书,我都烧得一干二净,只这一把匕首,用了多年,防身顺手罢了,你何必多想。我们之间的问题,与旁人无关。”
裴怀度扣住她的手,“既如此,楚楚,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不悦了吗?”
他本不该如此,一段感情里两人都是平等的,不存在一个人卑微,而她冷面旁观着。她知晓他内心的情意,只是进京这几个月,一切都来得突然,在暴风雨里穿梭,又经过了目不视物的几个月艰难,如今让她做出决定,属实是为难她。
“谢景明,没有,你没有做错什么。一切都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仔细去想想。我们之间还隔着许多东西。”
她温声细语却一语道出了他们之间的症结。
裴怀度听到她口中所说的谢景明三字如平地惊雷,他们直接确实隔着太多太多她所不知道的东西。
裴晋北以周子期之名骗她成婚,而如今他以谢景明之名接触她,从一开始便没有坦诚。原以为是萍水相逢,可后来便舍不得放手了。
初见时她于百花丛中目不视物也悠游自在,后来知晓了他们之间的牵绊,年幼时宫中相赠的如意糕,落魄时边关的出手相助,她被周子期欺瞒时蒙在鼓里的无奈,深受剧毒的坦然从容。不知时候她的身影便落在了他的眼底,再也抹不去藏不了。
她意识混沌的时候问他为何先去看白梓冉,他便知她心里不是没有半分触动。
“那日在威武将军府,我好像听到了周子期的声音。他若没死,他母亲为何欺瞒我?谢景明,我说这个不是因为我还对他念念不忘,是过去的事情还存有疑虑,总要有个了结我才能放下心向前走。”
听到缪星楚说起她听到了周子期的声音,裴怀度心一顿,手掌也下意识握住她的手。
他们的的确确之间还横隔着那些纠缠不清的往事,裴晋北还在寻她,甚至不惜动用自己在边关的势力,一朝棋差,祸及己身。
裴晋北的心里想了很多,也知道今日不是一个好的坦诚日子,他还有许多未准备完的事情,宫中嫔妃的去留,裴晋北的纠缠,还有他未同她说起的身份。
桩桩件件,甚是棘手。
裴怀度将她的手牢牢握紧,目光灼灼,认真而克制,“好,楚楚,我给你时间考虑,只是这过程中你不能疏离我,你想要知道的我都会给你一个交代。在此之前,你便收起那些想要离开的想法。”
手心里的温度灼热,让她不经抬眸去看他,面容清隽,眼底是温情缱绻,惹得她长睫轻颤。
而后她将手抽了回来,缩进锦被中闭上了眼睛,故作睡意嘟囔,“青然向来动作勤快,怎的收一个行李收了老半天,还不知道是谁属意的。”
听她这声便知晓她的意思了,裴怀度低低地笑了,“她现在是你的丫鬟,一切都听你吩咐,还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缪星楚扯过被子蒙上头,一幅赶人走的架势,“你今日这般闲?没有事情忙吗?”
往日里见他事务繁忙,就是在普宁观的时候也要看信批阅埋头办公。
那日威武将军府的事情背后也肯定少不了他的手笔,想来他也要去处理后续的问题。
这赶人的架势让裴怀度眉心一跳,不过的确近来事务繁多。那日他突然放下手头里所有的事情赶去威武将军府,让许多事情搁置了下来,现在好不容易抽出一点时间来看她还要被赶,属实是无奈。
“楚楚,若是有什么大事就让青然来告诉我,不要自己扛着,这次是有惊无险。任何时候,我都希望你不要拿自己去冒险。”
这一回纪凡的事情他本来还想同她秋后算账,被人掳走不是小事,可现在看到她还病着,也就简而言之。
“知道了。”缪星楚听出他话里关切,闷闷的声音从被中传来。
细心替她掖了掖被角,裴怀度起身向门口走去。
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缪星楚才把头从被子里放出来,看到了裴怀度远去的背影和一抹一角,松了一口气。
门外,郑明正在门外候着,见圣上走出来,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