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期,那声音究竟是不是你?前有你母亲骗我你身故,后有你欺我另娶高门贵女,如今就连你是否尚在人间这个消息不知真假了,又有什么是我不知道呢?
我难道就那么好骗,被你母子俩耍得团团转。
那些自诩深情款款的过往,都是假面以对吗?我缪星楚何德何能,得你如此青睐,竟废几年的时间同我虚与委蛇。
也对,你在边关身旁无人甚是寂寥,自是要有人陪你打发漫长时光。
无父无母无人照拂的我,便成为了你掌中的玩物。
自知怨怼不是处理事情的好方法,可想到这里,缪星楚也难免生出了几分怨念,从前因他身故而可以舍去的情绪皆死灰复燃。
可自我怀疑向来不是她的作风,自认在那一段感情中无所亏欠,自然不必庸人自扰。
雨势渐小,衬得门打开的声响也格外的明显,缪星楚也没在意,以为是青然进来了,正想关上窗以掩饰自己刚刚的贪凉的行为。
下一秒宽厚的大手关上了窗,冷白玉似的指骨分明,手指修长,来不及被关外外头的雨滴落在他的手上,化开了一片凉意。
缪星楚就这样愣愣看着他关上了窗,有些心虚地埋下头进臂弯里,不去见裴怀度。
原以为他事多,已经走了,却没想到他还在。
脑子烧得有些迷糊了,心里想什么竟然也脱口而出
毫不意外感受到了来自身旁人灼热的眼神落到了身上,她身子一僵,埋头更深,像是钻进洞的兔子一般,努力藏起自己竖起的两只耳朵,不闻不问,掩耳盗铃。
接着她便闻到那份清冽的雪松香在身旁凑近,散乱的头发被挽起,被人像是揪住耳朵一般揉了揉蓬松的发顶,让本来起身后就没梳妆的缪星楚有些羞恼。
她抬起头来,躲开裴怀度的手,下意识往后退去。
却被一只强硬的手抵住肩膀,另一只顺势抚上了额头,耳边传来颇为无奈的低沉声音,“楚楚,你还病着,为何来吹风受寒?”
冷玉触上余热的额头,冷热交织,缓解了她一开始的焦躁,也就软了力道,只露出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他,这回真是一只兔子了。
裴怀度心软成了一片,刚刚几分气恼她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也化去了。
他试探着想要抱起她回床上修养,却被她下意识后退躲避的动作顿住,手停留在了半空,他面不改色,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黝黑的瞳孔里沉着静水,古木无波。莫名的,缪星楚察觉到裴怀度情绪的波动,却又克制地不显露出来。
不习惯同人这般亲密,清醒时候的拥抱太过突然,缪星楚不自主地便拒绝了,心下有些惴惴,只伸出白皙的手,搁在他的手中,示作和缓此时略微尴尬的气氛。
裴怀度也不说什么,牵起她的手,把她送回了床上,一只手替她盖上了被子,掖了掖被角。
回到床上躺着了,本该松开手了,可裴怀度却丝毫没有要分开的意思,只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将他的体温传到了她的手上。
十指相扣,暧昧丛生。
缪星楚的心有些乱了,如擂鼓般的心跳出卖了她,仍是看着他,下一刻便垂下了眼眸,佯装自己是困意上来了,不想去面对。
“楚楚,躲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知道。”
可是心下乱得很,肌肤之亲,唇齿相依,那些相处过的画面在脑子里炸开了,她的耳根染上了一抹红,连同修长细白的脖颈都不得幸免。
但坦白来讲,不是没有想过以后,静下来的时候她也在思索这眼下的这种情形。可以说,她对于未来人生的想法中没有留出他的位置,她还停留在他们是露水情缘的份上。
他是世家公子,乌衣门第,她不过一介孤女,一人独身惯了,他们之间差距太大。
接二连三的事件冲击而来,原本要远走的计划也搁浅了,青然收拾了一半的行李还在普宁观,那日他走之前说要她等等的话言犹在耳。
上一个让她等一等的人,远走了三年。
知道无法将两人放在一起作比较,可听到等等二字,还是难以掩饰下内心的波澜起伏。
缪星楚挣脱开裴怀度的手,塞进了被子中,认真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