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晚棠心里像是放了烟火般炸开,喜悦一寸寸爬上,这是她期待已久的孩子,终于来了吗?为着子嗣一事,她都快成为一个笑话了。
疼爱自己的母亲以泪洗面,日日求送子观音给她一个孩子。
她自己也是补身子的汤药一碗一碗的喝,再苦再累都没有怕过,可就是三年肚子没有半分动静。
姚晚棠高兴之余正想问府医关于她有孕的事,却看到了府医神色有异,她不禁心里打起鼓来,“明大夫,可是我这胎有什么大碍?”
想起了在门口那一遭,她便觉得后怕,“我刚刚在门口险些摔倒,会影响到孩子吗?”
明大夫抹了一把汗,逼自己冷静下来,“老夫替王妃把脉,没什么大碍,只是王妃身子虚弱,怀相不是很好,千万放松心情,不可焦虑发怒。”
他收着药箱,起身告退,说要去给王妃开方子抓药安胎。
一屋子的人高兴坏了,谁都没看见明大夫脚步匆匆,跨过门槛的时候险些摔倒,若是正面同她遇上,便能看到他面色惨白,手不住的颤抖着,仍是走得飞快,像是后头有什么人在追一样。
赵嬷嬷去递送消息不久后,裴晋北就来了。
他走到床榻边,看着躺下的姚晚棠,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动作轻柔,“感觉怎么样?”
姚晚棠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睛,乌黑的杏眸含水,乌发如云散落,看着很是乖巧。她看着眼前的人感觉很奇妙,从前他们是夫妻,同床共枕,同气连枝。
有了孩子之后,他们会是孩子的父亲母亲,他们之间有了一个孩子作为纽带,也有了新的身份。
这种体验是陌生的,也是新奇的,是她从前在梦中几次想到的,当这一刻真实的来到时,她反而有些不踏实。
姚晚棠挪了挪身子,把自己的头放在他膝盖上,如瀑的发披散在他膝上,衬得她一张脸娇艳明媚。
“子期,我们有孩子了。”
裴晋北轻轻拂过她锦缎丝绸般柔顺的青丝,低低笑了,“孩子缘分到了,从今往后就别闹了好吗?”
自从那一日夫妻俩和解后,倒是再也没出什么问题,裴晋北早出晚归都在忙公务,也无瑕顾忌其他,只是再忙都会抽出时间来陪姚晚棠用膳。
这极大安抚了姚晚棠紧张不安的心。
姚晚棠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声音轻柔,“我呢,就好好在府里养胎,把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赵嬷嬷在身旁,欢喜非常,“王妃,这小主子来得真是时候,咱们夫人日日求神叩佛祈祷,可算是见回报了。还有那方子,吃了半年总算见效了。依老奴看,娘娘这是苦尽甘来,子孙来了,挡都挡不住。老奴可得把这消息快点告诉夫人,让她也高兴高兴。”
裴晋北耐心听着,听到“方子”的时候,微不可微的皱了下眉头,手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什么方子?”
赵嬷嬷一愣,看向了床上不知何时已睡去的姚晚棠,心里咯噔一下。
“是王妃娘家的舅姑求的一个神医方子,说是对有孕有好处,王妃吃了几个月,本不抱有什么希望,现在看来是个好方子。”
裴晋北将头靠在膝上的姚晚棠安置好,小心替她盖上锦被,放下了床幔,凡事亲力亲为,足见珍重宠爱。
刚刚看裴晋北面色有些变化的赵嬷嬷放下心来。
“你那方子拿给本王看看,本王拿去给相识的大夫瞧瞧,也有助于王妃安胎。”
赵嬷嬷不疑有它,将装匣里的方子拿出来递给了裴晋北。
夜深了,外头的雨又大了起来,风声雨声四处敲打。
裴晋北走出了屋子,回头看门外灯笼里下站着的嬷嬷丫鬟,心中陡然升起烦躁。
这当口怎么就会有孩子了呢?明明晚棠喝地补汤里都下着药,每次药剂虽不多,可日积月累也不利于子嗣。
他才刚有星楚的消息,又弄出个孩子来,两头撕扯着他。现在诸事烦忧,外有紧急重要公务,内里晚棠有孕。
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也不该来。
脑海里突然想起了母妃,她关心子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日日念叨着。
深夜连廊里裴晋北叹了口气,他的目光放到了远处连廊的尽头,风雨吹打,枝叶抖动阵阵作响,手从袖子中拿出那张药方,飘落的细雨撒在上头,添了分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