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太妃横眉冷对,不满的眼神扫到了一直一言不发的姚晚棠身上,她冷哼一声,“王妃若是当不得这差事,便早早退位让贤得好。”
一席话仿佛一把刀扎在了人的心上,姚晚棠抬起头来,有些泛红的眼睛闪着些泪光,却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她咬紧了唇瓣,忍着指甲扎进手心的疼痛。
“母妃这话说的我便不认同了,王爷娶我进门是明媒正娶,圣旨赐婚,算不得什么差事。至于退位让贤,我与王爷琴瑟和鸣,恩爱有加,何来的退位呢?”
姚晚棠向来如此,该说的话她直截了当的说清楚,这三年来她不是没有努力过,该喝的汤药她一日不落的喝下,就算面对他人异样的眼光,她还是会骄傲地挡回去。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婆母。
未出嫁前她也是家中呵护在掌心的珍宝,受过千娇万宠,就算成婚后夫君也是疼着宠着,底下人也处处恭维着,就算有些人看她不顺眼也不敢正面和她起冲突。
“你看看,这就是你娶的好王妃,不敬婆母,竟敢这样顶撞我。”淑太妃气得浑身发抖,手一拍在红木桌上,震得茶杯抖出些茶水。
她真是看走了眼,怎么会觉得姚晚棠是什么温顺良善的女子,姚太傅一生清明端正,怎会生出这样一个女儿。
裴晋北瞧见又是这样的一幅情景,只觉得头疼的厉害,一边安抚着气急败坏的淑太妃,又让人先送王妃回房。
第27章梦呓
烛火摇摇晃晃,缥缈似云的纱帐里传来幽幽暗香,一女子躺在床榻内睡得沉稳,乌发如云落在枕上,莹泽生光的小脸泛着红润,颊边偶见睡痕,眉心轻染离愁,微微蹙起惹人怜惜。
裴怀度坐在床榻边,他神情恍惚,眼皮跳着,从心里升起来的微醺感朦朦胧胧,觉着自己许是醉着,又或像是沉睡在一场梦里,一切入眼皆不真切,却又那样的熟悉。
他伸出手来试图触摸着面前的物事,碰到丝滑绸缎的锦被时,微凉的触感如水,荡漾在心头,仿佛有一只小船在湖心飘荡,四周皆是湖水,载着湖中人去往远方,怅然若失的不归感让人的心顿时升起了失落。
似是不死心,他在锦被处继续摸索,顺着被侧来到被角,意外碰到了一只柔软细腻的小手,梦里唯一可把握住的事物。他用食指轻轻触摸那白皙的手,指腹处燃起一片火热,继而大手抚上了那只手,两手交叠,冰凉染上了热火,相触间呼吸都滚烫了几分。
处于下方的小手微动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回扣住了上方的大手,细白的手腕转动,挣扎的力度微弱。
不满于她的挣扎,裴怀度强势地握住了那只手,抬眸看去,床榻上的人睁开了双眼,刹那的光华在眼底绽放,闪着黑曜石般的晶莹。她眨了眨眼,如蝉翼抖动似的鸦黑长睫动着,下一秒睁开水波清澈,如洗的眼眸仿佛会说话,湿漉漉的朝眼前人看去。
裴怀度见惯了缪星楚白布遮掩下的清冷,还未见过一双眼睁开后添上的妩媚和清丽交融浑然天成,温婉动人,不由得内心一震,心湖晃荡,被小船荡开的涟漪所波及。
看清楚眼前的人模样,裴怀度拧紧了眉心,甩开了交叠着的手,霍然起身,长身玉立,挺拔如松,挺直的背脊微绷直,收紧的下颌线线条流畅利落分明。
正欲远离床榻朝外走去,喊了几声人都无人应答,裴怀度有些气恼。
此时一双修长白皙的手环过他的腰,他楞在了原地,劲韧紧实的腹部肌肉绷紧,被人抱住处像是施了魔咒一样动弹不得,他想走开,脚下却如生根般牢牢定住。
身后那人得寸进尺,素手游鱼般攀附上了他的背脊,所到之处全部沦陷,柔软的触感从腰腹到了宽肩,接着吐息声在耳畔炸开,平地惊雷。
“圣上。”
吐气如幽兰,生长在深幽谷中,未曾见过人烟,其香气馥郁,芬芳扑鼻,摄人心魂,碧绿的的藤蔓禁锢住人心。
耳边落下这一声,裴怀度猛得一惊,浑身的热气蒸腾着,隐秘的情感从心房里破壳而出。他迅速推开身后的人,周遭的一切都在崩塌,拆分成一片又一片,消散在眼底。
眼前的场景一换,他端坐在堂上,面前站着的两人并肩而立,相对而笑。
一边是裴晋北,一边是缪星楚。
郎才女貌,琴瑟和鸣。
裴怀度在坐上握紧了拳头,想要动弹却被梦境束缚住,冷眼看着两人。
下一秒,裴怀度从梦中惊醒过来,一层迷蒙的水汽从眼前消失,似真似幻的梦让他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大力揉着疲乏的眉心,他坐了起来。
郑明听见声响走了过来,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腥味,他心头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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