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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慈宁宫内香烟缠绕,整齐的佛经摆在案上,内设一小佛堂供奉着香火。
太后坐在紫檀描金席心扶手椅上,一只手靠在额头上,闭目养着神,略显老态的脸上神色莫辨,听到孙姑姑走进来的声音,她才撩了一下眼皮。
“怎么?皇帝昨个又去普宁观了?”
孙姑姑一脸为难的点了点头,又欲言又止,小半会才说了句,“昨日又吵了起来,听说圣上走后,那边晕了过去,还吐了血,大晚上火急火燎地找了大夫来看。”
太后抬起眼看着殿内燃起的烛火,冷笑了声,“吵来吵去都是那点事,若是有情人今日吵着说着翻脸,明日还不照样恩恩爱爱。说什么就是不肯接进宫来。”
她有些头疼得不自觉按着太阳穴,孙姑姑走上前来替她按着,力道轻柔,这才有些缓解了。
“不就是防着哀家吗?说到底就是不信我,偏生要跟我作对,我真是后悔。”
“若是旭儿还在,哪里……”
孙姑姑心头大震,立刻跪在地上,声音冷颤着,“主子慎言呀!”
太后的表情有一刻的扭曲,又迅速恢复一片祥静慈和的模样,扯出了一个笑,“你看哀家都昏头了。”
眼神落到了佛堂上的神像上,久久不语。
第8章再一次遇见
日子如流水一般过去,自从那日在积翠阁跟严嬷嬷说上了几句话,严嬷嬷对雪霁的照顾就多了起来,先是允许她们开拓后院一片荒芜的空地放置草药,后又是照料着她们的日常衣食,连带着茯苓走路的样子都飞了起来,在这院里院外的姐妹中都颇有面子。
缪星楚还是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院里的古树下吹风,有时候隔着一堵墙还可以听见茯苓兴致勃勃地跟丫头们分享着自己学医心得。
听那时而得意的声音,想必说这话的时候是眉飞色舞的。
每每这个时候,她时常想自己十三四岁的时候是在干什么,也是像这样天真活泼吗?
缪星楚顺着回忆的齿轮想起了自己十三四岁就已经在三千里流放途中吃着风沙,啃着草根,日日担忧着日渐消瘦的祖父不知哪一日就会倒下,看着过惯了富贵生活的父母相互埋怨吵吵嚷嚷陪着她走过了一城又一城。
那时的日子每一日都格外难熬,骤然失去一切的人生重压逼迫着她不得已要坚强起来,她是家中独女,曾经父母掌心的娇娇女,此时也不得不面对惨淡的人生。
后来到了荒城每两年就葬了父母,她含着泪为他们立坟写碑,从此孤身一人。
此时茯苓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手里抱着铺了一层蓝色碎花布的篮子,“夫人,我回来了。”
依旧在石板上荡着双脚的缪星楚轻轻嗯了一声,她动了动鼻子,眉眼弯了弯,绽开笑意,“今日是核桃酥?”
茯苓刚将那篮子还热乎着的核桃酥放在了石桌上就被缪星楚闻出来,她插着腰一脸不平,“早知道就应该偷藏在门口,让夫人好生猜猜。”
“那你也应该抹去了你身上那浓浓的核桃味,是不是去厨房蹲着看人家做糕点了?”
茯苓瞪大了眼睛,她抬起手臂闻着自己身上衣服的味道,“有那么明显吗?看来夫人的鼻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灵敏。”
她乖巧地走到了缪星楚身边蹲了下来,摇了摇她垂下的一只手,“我的好夫人,我这不是去蹲着最早出炉的一批核桃酥吗?上次核桃酥你吃了三四块,可见是极爱吃的,今日我听到了厨房李大娘说要做核桃酥,可是早早去厨房守着,就等这一口热乎的了。”
缪星楚今日没带白带子,她睁着的眼睛没有半分神采,空洞无物显得有些漠然,不过她带着笑意,添了几分灵动,多少冲淡了那眼睛无光的呆滞。
她屈着指头敲了敲茯苓的小脑袋,“你这聪明劲要是用到学医上面,也不至于到今日还停留在医术的前三十页。”
茯苓捂着脑袋,委屈巴巴地撇嘴,“不是您说要循序渐进慢慢来的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这是慢工出细活。”
又是一下敲击在她脑门上,“我看你这是笨鸟偷懒。”
“我哪有!”
事到如今茯苓只好采用缓兵之计,她起身跑到石桌旁,掀开了那层蓝色碎花布,美滋滋闻着香气扑鼻的核桃酥,一把提过篮子来到缪星楚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