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既入了道观,就要潜心修行,不要花些没用的心思在他处。”她看着从头至尾没有讲话的缪星楚轻嗤一声,“这入了道观,指不定要看谁的脸色。有些人,是走不出这里的。”
她话语里的话带着威胁和警告,嗓音粗粝而厚重,周身带了些烟气,是在道观里浸润久了之后留下的。
“您说笑了。这世界千千万万道门,总有路走,只不过有的人走到是生门,有的人走的死门。生生死死谁又说得清道得明呢?”
这话说的倒是比她这个久居道观的人还要难懂,颇有几分远出尘世之外的修行意味。
“我姓严,夫人随我来我吧。”严嬷嬷惊奇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淡然自若的模样,心下多了几分佩服。
废话也没多说,一行人走进了道观,此时月上柳梢,隐约的几颗星发出微弱的光来。
茯苓扶着缪星楚走着,她表情有些紧张,手心出了不少的汗,忍不住打量周遭的陌生的环境,心头有一簇微弱的火在烧着。
她强忍着镇定,都没发觉自己的手都在抖。
缪星楚握住她手腕,“怕什么。”
茯苓侧过头来看缪星楚,明明她看不到,她却读出了几分安抚的意味,心渐渐平静下来。
她握紧拳头,“我一定会照顾好夫人的!”
缪星楚系着的白带随风飘远,一身素白衣,有飘飘欲仙之感,仿佛下一秒就要飞走一般。她露出清浅的笑意。
茯苓一下看呆了。
第3章初见
一行人穿过游廊画栋,幽静的石径小桥,绕过了几个月亮门,走了足足有一刻钟才到目的地。
夜色浓稠,几颗星子闪烁着,玉盘大的月亮悬于空中,从院内抬头看,莫名多了分凄苦的意味。一排排高大挺拔的树在静谧的夜里站着,像守卫的士兵一动不动。
严嬷嬷领着缪星楚到了一个院子里,抬头向上看写着雪霁居,院子不大,胜在干净整洁,幽深僻静。
她转过身来,“夫人就住在这里吧。若是有需要,可差人来找我。”一贯严肃的脸此时在夜色的照耀下显得沉稳无波,说话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有劳。”
缪星楚今天这一遭车马劳顿早就疲累了,眼睛看不见,又面对着完全陌生的地方,心就好像一直绷紧的弦一样,如今到了地方。虽前途未卜,但至少如今是有一个安居之所。
茯苓伺候着缪星楚沐浴梳洗,不过她没不知道高门公府里的规矩,对于物事摆放和顺序都是陌生的,所以做起事情来笨手笨脚的。所幸缪星楚也不着急,一件一件事地指导她,后来才勉强上了手。
等到整个院落最后一盏烛火熄灭,缪星楚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手上摩挲着那透白红玉镶金手镯,寂静的夜里总能听到自己的一下又一下的心跳,鲜活地跳动。
四周无声,只余外头进来的风拍打窗发出的细微声响。
缪星楚双手在床榻里摸着,穿过天青色的薄被,干净柔软的床罩,摸到了自己放在一旁的黑匣子,咯噔一声,匣子开启的声响格外清晰。
她翻找着,拨开一些荷包首饰和瓶瓶罐罐的药物,在底下暗格里摸到了一把匕首,摸到匕首的一瞬间,她的心安定了下来,扣紧在手里,又将那盒子放到床榻的一旁。
缪星楚手握住匕首,找着枕头的位置,往靠里面的一点的位置放下。然后她坐着,虚空的眼神落到了风吹过窗的方向,冷月沉沉挂着,没有半分光的眼神像一片死水,掀不起半点波澜。
她闭上了眼睛,伸出一只手,抚在薄薄的眼皮上,冰凉无温的手浸着冷意。
许久,缪星楚放下了手。
第二天太阳初上,茯苓进入屋内的时候缪星楚已经是坐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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