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夫人站在花鸟屏风前,眉尖微颦,很是忧愁,她向正在把脉问诊的老大夫道,“林大夫,烦您看看世子这是生了什么病,人怎么还一直昏睡不醒?”
林大夫头发花白,生了长须,伸手搭在年轻男子腕上。他忽而皱眉,忽而撇嘴,又贴近病人的脸嗅了嗅。
这脉象平稳,一看就是个正常青年男子的脉象,并无什么不妥。只是身上酒气甚浓,但这白家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样,林大夫在心中咂舌,贵人果然不好伺候。
于是,林大夫捋一捋自己的胡子,眯着眼慢悠悠道,“想必世子只是昨夜多饮了酒,才会一直昏睡。无妨,老夫开一剂醒酒药,半日便该清醒过来了。”
提着心的白府一家都放下心来,白大夫人亲自笑着给林大夫掀开了帘子,到外间去谈配药的事了。
屋里的大家都没有说话,眼睁睁看着床榻上的宁怀玉安睡。那人许是觉得睡的姿势不舒服,又在罗汉床上打了个滚。
白二夫人性格最为泼辣,心中又来气,此时埋怨道,“好端端的,到外面寻什么酒楼玩彻夜不归的把戏?”
话里埋怨,但语气透着满满的亲昵。白二夫人又瞪了一眼白二老爷,颇有借力打力的意思。
白二老爷摸摸鼻头,讪讪一笑,“年轻人嘛。”
听到大人们开口,长辈后面的公子小姐们也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了。
“七哥哥真是的,什么酒咱们家里买不到,非要去逛什么酒楼?”说这话的女孩子十三四岁的年纪,面容稚嫩,和白二夫人面容相似,是白九小姐。
白八公子是白九小姐一母同胞的兄长,只比宁怀玉小两岁。因为读书的缘故,身量孱弱又有书生气,他温和地说,“九妹,你说这话,七哥醒过来又要不高兴了。”
见到兄长不仅不帮腔,反而来指责自己。白九小姐不高兴地鼓起嘴,像是正在吃松果的松鼠。
苏合香在珐琅香炉里点燃,香气袅袅吹散,内室终于安宁下来。
宁怀玉的小厮豆子低眉顺眼地候在香炉边,没敢提世子去了花楼的事,他还是很惜自己的小命的。
帘子又掀了起来,先走进来的却不是白大夫人,是一个精神矍铄、慈眉善目又眼神锐利的老太太。
这是白老夫人,身边搀着老夫人的年轻女子是刚从玉都归宁的白大小姐。
白老夫人看到锦被里裹着的身影,挣开白大小姐的手,什么也不顾地扑过去嚎道,“我的心肝儿啊,这是怎么了,在外面受来什么委屈成了这个样子?”
混世魔王能受什么委屈?
但白家的众人见怪不怪,白大小姐已经熟练地拿出袖中的帕子给老太太拭泪。
白老夫人还在嚎哭,“可怜我的芸儿去得早,这屋子里的人都不把你放在心上,病成这样都不告诉我,我的心肝儿啊。”
一下成了大家的不是。
但没有人反对,长辈和小辈都在劝,可白老夫人还是抱着拱起的锦被不肯撒手。
“吵什么吵?”宁怀玉被一屋子莺莺燕燕吵醒,声音在被子里显得闷闷的。
他从被窝里露出头,一张年轻英俊又满是嫌弃的脸。
白老夫人立刻不哭了,揽住宁怀玉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又嚷嚷着再唤林大夫来。
宁怀玉摆摆手,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盯住白大小姐。
白大小姐被这眼神看得发毛,含笑问道,“七弟,怎么了?”
宁怀玉想了想问,“大姐,这琼州城里的未嫁小姐你都认识?”
噢,原来是因为思春才买酒嘛,大家都笑了笑。
白老夫人的脸笑成一团,满是皱纹的脸也容光焕发了些,不等白大小姐回复直接道,“你只管说是哪家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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