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鯉虛弱地笑了笑,沒有回話。
木朵不給他吃飽飯,或許是怕他吃飽了就想些歪心思,每次都是只給他小半塊餅充飢,起初還能撐著,如今已是連說話都感覺十分疲累了。
如果楚琮再不來,他恐怕不是被眼前這女人殺死就是被活生生餓死了。
木朵見舒鯉不搭話茬也有些索然無味,坐了一會兒後就出去招呼人停車準備修整一番。
舒鯉腳上的繩索已經被解開,只是雙手還是被捆著,最近他發現這一行人休息的越發頻繁了,料想是快要到他們的地方因此也有所鬆懈。
日頭西沉,馬車停在小道旁,舒鯉被允許坐在車轅上由兩個漢子站在旁邊看守,木朵則和其他人圍坐在不遠處升起了篝火在烤野兔野雞。
舒鯉幾日都沒吃過肉了,如今聞著那肉香忍不住就有些饞,目光也直勾勾地盯著木朵手上烤好的野兔肉。
木朵撕下一條兔腿遞給身邊的男人,張口說了句話,隨後又指了指舒鯉。
男人不情不願地接過兔腿走了過來,舒鯉精神一振,下意識咽了下口水。
「喏!」男人將兔腿遞給舒鯉,轉身就走。
舒鯉喜不自勝,拿著兔腿就開始啃,兔肉鮮嫩加上調料的配製,張口咬下滿嘴生香。
舒鯉囫圇吞棗地將那兔腿吃了乾淨,恨不得連骨頭都嗦一遍,這般狼吞虎咽的模樣惹得木朵身邊幾個漢子紛紛哈哈大笑起來,反覆在看什麼好戲似的,手指著舒鯉嘰里呱啦地不知道在說什麼。
木朵也有些忍俊不禁,朝著身邊幾人呵斥幾句便繼續張羅著烤肉,沒再去管舒鯉。
舒鯉悄悄鬆了口氣,將吃剩下的骨頭藏了起來。
身邊看守他的兩個男人果然沒注意到他這一動作,這不禁令舒鯉膽子更大幾分,為免事情敗露,舒鯉吃完後便回了車廂,幾人也並未多想,任由他去了。
黑暗中,舒鯉蜷縮成一團,面朝車廂,悄悄地將衣袖裡的骨頭拿了出來,手指一點點摸索著骨頭,尋了一端悄悄咬碎,又將碎骨頭茬清理掉,直至清理出一端鋒利的骨尖。
馬車忽然搖晃了一下,似乎是有人上車了。
舒鯉立馬閉眼裝睡,將骨頭塞回衣袖裡,那人掀開車簾見舒鯉乖乖躺著便放下了戒心,不再像之前一樣仔細查看,只隨意一瞥就放下了帘子。
舒鯉等了一會兒,見的確再無人來這才悄悄出了口氣,手指捏著衣袖裡的骨頭,仿佛這能給他帶來什麼安全感似的。
一行人吃飽喝足後便繼續散開來修整,舒鯉則抓緊時間休息,因為再過不久他們又要啟程,到時候馬車顛簸下根本睡不著,更遑論等到了地方以後他會面對什麼。
這種未知的恐懼一直縈繞在他心頭,隨著時間流逝,這股驚惶無助的感覺便愈發明顯。
懷揣著複雜的心情,舒鯉還是睡著了。
半夢半醒間,他又做起了夢,在夢裡他依舊身處那間農家小院,柳姨坐在院子裡,他躺在門口,楚琮則坐在他身邊給他捏腿,二人湊在一起說著話,就這麼天南海北地聊,仿佛有一輩子都說不盡的話語似的。
「小鯉」
夢中楚琮的身影逐漸清晰,男人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髮,聲音中帶著幾分寵溺,舒鯉側過頭,將男人的手拉至心口捂著,黏黏糊糊地回應了。
「小鯉……」
楚琮指尖動了動,將手抽了出來,隨後緩緩俯身將要吻下去。
舒鯉看著那張不斷放大的俊臉,忍不住閉上眼,等待著他的親吻,盡情地沉溺於這一場醉人的夢境之中。
「小鯉!」
男人的聲音忽遠忽近,一下子仿佛遠在天邊,下一瞬又好似在他耳畔忽地響起。舒鯉卻只想沉溺於此,忍不住伸手攬住了男人的脖頸,想要去主動吻他。
一陣狂風掃來,瞬間所有的景象都如同脆弱的紙卷一般被撕碎。
「醒醒!」
熟悉的聲音如同炸雷一般猛地在耳畔響起,緊接著是混亂的嘈雜聲,女人的吼聲與漢子的怒喝,夾雜著短兵相接時發出的鏗然冰冷的聲音。
舒鯉驀地瞪大眼,一雙冰冷的手撫上了他的臉頰。
黑暗中,一道被他牢牢刻印在心底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舒鯉在這一刻幾乎忘記了呼吸,只愣愣地看著眼前明顯清瘦了的人。
「楚……楚琮?」
舒鯉不可思議地伸出手想要去摸他的臉,半路卻忽地停住了。
這如果是一場夢……
然而不等他有所想法,楚琮就已經動身將他擁入了懷裡。
熟悉而溫暖的懷抱如同這世間最為鋒利的矛,一下子就將這幾日以來舒鯉不斷加固的心防徹底擊了個粉碎。
舒鯉鼻尖發酸,忍不住哭出聲來,嗚嗚咽咽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知道死死抱著眼前的男人,仿佛要將自己這幾日所受的委屈毒宣洩出來,好讓男人仔仔細細地疼上一疼,哄上一哄。
楚琮用力之大幾乎要將舒鯉整個人都嵌進身體裡,隨後強自按捺住澎湃的心緒,反手寒光一閃,就將舒鯉手上的繩索割斷。
「走!」
楚琮拽著舒鯉躍出馬車,剛一落地就有人影撲了上來,楚琮一手拉著舒鯉,另一手執長劍擋住來人的攻勢,手腕一翻推拉間便將對面那人的劍給挑飛了出去,楚琮再一劍刺出,眨眼睛便要了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