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情况,遭罪的人总归有他一个。
赵崇微微别开眼,手上减了力气,却也转瞬失去章法。
云莺便只觉得身后之人像在给她挠痒痒。
可皇帝陛下纡尊降贵帮她搓背,她哪里有挑三拣四的资格?
念头方才转过,又感觉后背一疼,力道大得恨不能替她搓下几层皮。
云莺顿时恍然——原来是借着搓背伺机报复。
堂堂天子,哪怕已经过去这样久的时间,居然仍在介怀她之前搓背搓得不好。一朝寻得机会不惜亲自帮她搓背也非要让她尝一尝同样的滋味。
这未免也忒小心眼了一点。
还幼稚。
赵崇:“???”
作为皇帝,九五至尊,从来只有被别人伺候的份,何曾伺候过别人宽衣、给别人搓背?听见云莺心下抱怨形如挠痒,想着力道太轻,添了力气又变成蓄意报复,不见她为此生出半分感动,赵崇深觉自己的一片心意顷刻化为泡影。
可定睛一看,那光洁白皙的皮肤泛了红,又无言以对。
到底是他手上没有轻重,弄疼她。
赵崇想起当初云莺为逃避习画,抱怨胳膊酸,自己曾为她按摩。那时力道似乎拿捏得当,不曾听过她腹诽,便吸取那一次的经验,重整旗鼓。
同时贴心问:“这个力道如何?”
终于觉得舒服的云莺笑吟吟:“不愧是陛下,连搓背也如此厉害。”
听过她之前那些心声,这句夸奖听来便没有多少诚心。
赵崇心下哂笑,却晓得云莺开始享受起来了。
没有因他的举动而战战兢兢、忐忑不安,也没有骄矜自得,仿佛……赵崇想,仿佛在她这里,他虽然是皇帝,但又不仅仅只是皇帝。她在他面前,从不会一言一行十万分的小心,亦不会由于他的偏爱而沾沾自喜,便似有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豁达。
大抵因为这样才觉得和她相处舒心自在。
哪怕时常被她噎一噎,于如今的他而言,依旧胜过谨小慎微和阿谀讨好。
赵崇替云莺擦背,又替她按摩肩膀。
安然享受的云莺被皇帝伺候得浑身上下都舒坦了,困意也逐渐翻涌,可始终不知皇帝为何突然做起这些事情。
“陛下待臣妾太好了些。”想一想,趁着没有被困意席卷,云莺开口道。
赵崇笑:“那么爱妃打算如何回报朕?”
话出口方意识到不妙。
他一时忘记云莺之前惦记着要满足一回他的“癖好”与他谢恩。
顺嘴说出如何回报这样打趣的话,落在云莺耳中,只怕变成另外一回事。果不其然转瞬见浴桶里的人转过身,不再背对他而是拿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瞧着他。
赵崇对上云莺流露无辜的一双眼,更觉不妙。
正欲拿话将她注意转移,到得这个时候,终究做什么都太迟了。
唇上忽然一软,赵崇下意识垂眼去看,耳边则听见一阵哗啦啦的水声,眼前变得风光无限。分明曾见过,但此刻依然一怔,微怔间,又一个吻落在他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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