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用的云锦。
云锦珍贵,又十分好辨认。
做个巫蛊小人偏要用这种稀罕的料子,等于轻易将后宫里曾被赏赐过云锦的妃嫔尽数圈入其中。
之前皇帝赏赐她的那两匹云锦依然在小库房里放着尚未拿出来裁制衣裙。
而妃嫔中有云锦的自然不止她一个。
贤妃那里是有的,陈贵嫔尚为德妃的时候亦得过赏赐。
前些日子蒋繁秋被晋封良妃,所得晋封之赏里同样有一匹云锦。
至于她们是否赏赐过其他的妃嫔又赏赐过谁,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云莺便记不大清楚了。
细细想,却又基本可佚?以确认,只怕背后目的并不是单纯想要栽赃她。
倘若对方此举目的是栽赃陷害她在后宫玩弄巫蛊之术,那么首先便不该用云锦这种料子,因她被赏赐的那两匹云锦尚未被动过不难打听。
其次东西埋在清竹阁外的竹林里,她明知波斯犬不时去竹林里刨坑藏骨头,为何会选择往竹林里藏,生怕不被发现么?其间的道理说不通,栽赃起来未免困难。
何况她同良妃之间目下没有过节,不是良妃换作其他人也一样。
以皇帝近来只翻她牌子的表现,这后宫没有人比她风头更盛,她也没理由要做背后扎小人的事。
诚然也存在一种可能,便是那人在等一个时机,譬如想要等到她动过那两匹云锦才设计将此事“揭发”出来。但那样,一切都难以在对方的掌握之中,而如若无法掌握局面,又注定难以达成目的。
然而,假如背后之人本便希望事情被发现又大不相同。
这般则是想借她的手去达成其他的目的。
她一个“宠妃”,发现自己被陷害,焉能不生恼?焉能不呈明皇帝?
皇帝宠爱她,又岂会置之不理?
届时究竟会查出些什么,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想要利用她不是这么容易的。
若是栽赃陷害,手段如此拙劣也伤不到她,她全然不必着急上火。若是想借机利用她达成某些目的,她既晓得,便不可能配合,而因目标不是她,对她同样造不成什么伤害,她依旧不必着急上火。
云莺慢慢思索过半晌,条条梳理清楚,心中有数,发现自己其实无须因这个匣子有所动作。只怕她无动于衷,有人反而要变得着急起来。
说不得又是一场好戏。
想清楚以后,云莺方又去看候在一旁的碧梧。
“可有其他人晓得这个匣子?”
碧梧轻声回答:“奴婢去竹林里找阿黄的时候没有其他人在。发现这匣子以后也确认过没有旁人,又心觉事关重大,不敢声张,想着先请示娘娘如何处理,故而不曾让任何人觉察竹林里的情况。”
“很好。”云莺满意碧梧的处置,嘴角微弯,“你且避着人,依旧不要令旁人知晓,把这匣子重新埋回去。”
随即强调,“要原模原样埋回去被阿黄刨出来那个地方。”
碧梧不解其意:“娘娘……”顿一顿,她低声对云莺说出自己的疑惑,“奴婢愚见,以为有人想要栽害娘娘,为何娘娘却要将东西直接埋回去?”
“你在想我为何不像之前几次的事情那样交由陛下处置?”云莺问。
碧梧点点头:“奴婢愚钝,还请娘娘明示。”
云莺只问:“这东西用的什么料子?”
碧梧疑惑中多留心一眼,反应过来居然用的是云锦,恍然大悟。
“娘娘,奴婢明白了。”碧梧思忖中道,“陛下赏赐给娘娘的云锦尚未动过,那这个匣子如何也是栽赃不到娘娘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