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的话,顾美人今日在御花园的荷花池旁赏花时无端落水了。虽被救起,但到得此时也未醒来,臣妾不得不命人去请陛下。”贤妃规规矩矩回赵崇的话,只不提顾蓁蓁应当是被人推入水中,为人所害,也不提云莺有嫌疑。
“太医如何说?”
赵崇抬脚步入听雨楼,又问得一句。
贤妃道:“太医说顾美人昏迷乃因呛水,寻常而言,只待醒来便无碍。至于有无别的病症,须得待顾美人醒后再次为顾美人诊断才能定论。”
赵崇几不可见颔首,步入里间,走到床榻旁。
床榻上躺着的人尚未睁眼,她的心声已经传到赵崇耳边了。
【陛下来了!】
【哼!云莺,你害我至此,待会看陛下怎么收拾你!】
下一刻,赵崇看见顾蓁蓁悠悠醒转。
她缓缓睁开眼,眼帘轻抬,目光在他脸上停顿数息,立刻泪花闪烁。
顾蓁蓁早便醒了,但她听见底下的人说香囊是云莺身边大宫女的,也听见贤妃派人去请赵崇,于是一直闭着眼在等皇帝。现下皇帝出现,她终于可以睁开眼,装昏迷期间酝酿好的说辞也立刻派上用场。
“陛下,嫔妾……嫔妾……”
不知皇帝听见她心声的顾蓁蓁犹自顾自做戏。
此刻的她面容苍白,语声沙哑,泫然欲泣,说不出的柔弱可怜。
嗫喏过几声,顾蓁蓁又垂下眼慢慢道:“陛下,嫔妾……嫔妾不是失足落水,而是为人所害,被人推入水中的。当时……嫔妾在荷花池旁赏花,忽然被人从后面用力推了一把,这才会落水……嫔妾平素恪守本分,谨言慎行,未曾想竟会遭此毒手……”
说着将手里一直紧攥着的那个湿漉漉的香囊往赵崇面前递一递。
顾蓁蓁重又抬眼望向赵崇,两行清泪滑落,压不住悲愤:“这香囊便是嫔妾从那个歹毒之人身上拽下来的!”
“这不是云婕妤身边大宫女的香囊吗?!”此话一出,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宫女慌忙跪下磕头请罪,“是奴婢失言,请陛下和娘娘恕罪。”
说话之人乃是顾蓁蓁的大宫女翠梅。
“云婕妤身边大宫女的香囊?”在赵崇与贤妃开口之前,德妃轻笑一声慢悠悠说,“你可得看仔细了,若胡乱攀咬贵人,仔细你的皮。”
大宫女翠梅一磕头道:“奴婢前日随顾娘子去过清竹阁给云婕妤道喜。”
“那时便见过云婕妤的大宫女碧柳身上佩着这香囊。”
顾蓁蓁听言,手指收紧攥着香囊,她一面落泪一面看向云莺,难以置信道:“云婕妤,往日你我虽有些龃龉,但我从不曾因此加害于你。未想你竟如此歹毒,设计谋害我性命!”她嘤嘤而泣,便掀开锦被从床榻上下来,对着赵崇深福下去,“求陛下为嫔妾做主!”
这时贤妃出声道:“顾美人冷静些,今日之事自然会查清楚。但仅凭一个香囊也不能说与云婕妤有关。”
“不是她又还能是谁?!”
顾蓁蓁见贤妃似乎偏袒云莺,只求赵崇,“陛下,请陛下为嫔妾做主!”
一直不曾发话的赵崇面色冷冷。
周遭的人心声从方才起便不停传入他耳中,呱噪异常。
除去顾蓁蓁认定云莺谋害于她之外,大多或看好戏或幸灾乐祸。
甚至还有一个忙着吟诗,实在是……
赵崇想着心绪顿一顿。
他后知后觉自己始终没有捕捉到云莺的心声。
眼见顾美人落水之事的矛头指向她,她对此竟什么想法也没有?
赵崇不动声色侧眸,发现云莺站在离床榻最远的地方。纵然云莺昨日已被晋封为婕妤,可在场的妃嫔里她依然是分位低的那一个,按照规矩只能站在末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