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殿下的应允,莫名让柔安心里有了些许的底气,她尝试着抬起腿,踏上马蹬。
身后的人虚扶了她一把。
坐到马上,当真与在平地行走时感觉不同。江柔安双手紧紧攥着缰绳,神情紧张,生怕被马儿颠簸掉下去。
好在这只“白雪”性情十分温顺。
她放下了胆子,直挺挺的,动作却依旧僵硬。
李邵修从马棚里牵来一匹烈马,那马生的高大,全身皮毛光亮顺滑,在阳光下犹如赤血。
和江柔安身下这匹相比,衬得她好似骑着只玩物似的。
李邵修翻身上马,居高临下。
烈马似乎知晓自己身份高贵,高昂着头,不耐烦的打着鼻息。若不是有主人牵掣,似乎早就跨过围栏,纵情飞驰山野去了。
李邵修瞥她一眼:“过来。”
他朝她伸出手。
江柔安一怔,她刚学骑马,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坐在烈马之上,立即摆手。
李邵修似乎没有与她商量,攥住她的胳膊,稍稍用了些力气。
江柔安只觉得地转天旋,落入结实而宽大的怀抱之中。鼻尖蔓延着一股香气,是苍木与白梨所制成的,尾调醇厚,令人联想到山涧矗立的苍松。
高头大马的确不同,柔安惊奇的打量周围一切,很快将那点儿抗拒抛之脑后,被一种全新的体验所代替。
烈马在信王殿下的手里,安静听话。
江柔安心怀敬佩:“世叔着实厉害。能收了这样一头烈马。”
李邵修一手牵过缰绳,下了指令,马儿缓缓走动起来。
“你多学学也便会了。”
“我?怕是一时半会儿学不会。”江柔安老老实实回答,“我与世叔不同。世叔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我只是有幸,能够在世叔府里借住。沾了世叔的光。”
李邵修唇边露出来抹不咸不淡的笑意,觉得这小女儿心思有趣。“若是勤练,学的也快,就怕偷懒,也怕人笨。”
柔安讶然,察觉到他脸上那抹不咸不淡的笑意。刚刚世叔是说她会偷懒?他一向板着脸不苟言笑,还叫她以为刚刚是自己生出来的幻觉。
于是她露出来了个浅浅的笑容,鼓起胆子,怯生生的,语气里不知不觉带了点娇:“我从未骑过马,是个新学生,日日练着,不知道多久才能学会呢。若学不会,也算不得愚笨,只是学得慢些罢了。”
日光晴朗,和风微絮,天上几多流云飘过。马院旁竹林茂盛,风拂微响,新生出来的翠绿叶子娇嫩,簌簌随风飘落。
她的一缕发丝滑落下来,落到他的手背上,有些微痒。
恍然间,李邵修嗅到一抹清淡香味。
如同梨花带雨,庭前的芍药沾湿,清雅中带着柔媚。还未细品,那香味很快消散不见踪影。
江柔安觉得骑马颇有些意思,心中充满激动,她回过头,眼底亮晶晶的:“世叔,明日我还能过来么?”
“世叔?”少女声音清润。
一瞬间的心思转瞬即逝,消失的了然无踪,李邵修没有深究,他淡然应允。
王嬷嬷隔着回廊,远远瞧见,汗血宝马上,男子宽阔的肩膀完完全全遮住了少女的脊背,严丝合缝。
看着这一幕,王嬷嬷心里一咯噔:“呦,这…”
这,好也算好,不好也算不好。
王嬷嬷虽有七窍玲珑心,一时之间也转不过弯来了,揪了片庭前初绽的芍药,又随手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