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周屿川永远一派无所谓的模样,面无表情道,“我不喜欢男的,也不喜欢女的。”
“那不叫做出柜,别说胡话。”
黎冬无奈揉他脑袋,在周屿川的注视下深吸口气,拿起手机给黎明强打电话。
迟早要坦白的。
“黎冬。”
视频里男人苍老病态的脸黑沉沉,黎明强对乖巧安静的女儿还抱有一丝希望,压着满腔怒火:“我不想骂你,你自己解释。”
“我没什么想解释的,事实就是父亲您看到的那样。”
黎冬直来直往的说话方式一成不改,平静地看着怒发冲冠的父亲:“我和祁夏璟高考前分手,两个月前他来我们医院指导,现在我们是情侣身份。”
“这件事里唯一需要道歉的,”她话语一顿,“是那次您来体检,我不想引起争端,所以隐瞒了他的身份。”
“你也知道你们高中分手了?为什么分手,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黎明强气的猛地重重一拍桌子,不顾周红艳在旁劝阻,破口大骂道:“我十年前一巴掌没把你打醒是不是!高中的事你还有脸说——”
“我为什么没脸说。”
事到如今,逃避只能任人欺辱,黎冬终于意识到时间无法消除偏见,直面愤怒的父亲:“早恋是我们的错,但其他污名,本就是别人强加的。”
看着父亲因恨发红的眼,黎冬体会到小姑当年的辩解无力:“如果父亲宁可相信陌生人的臆断,也不愿意相信亲生女儿。”
“那我无话可说。”
家人是大多人注定一生的软肋,黎冬面对父母永远都在妥协,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正面反抗。
连气势汹汹的黎明强都愣怔几秒,又用更高声低吼她:“那你想没想过他家里人,是怎么害我们家、害你小姑——”
“所以呢。”
祁夏璟的家人已经成了黎冬不可碰的逆鳞,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陡然拔高的音调,让旁边的周屿川眼中都闪过讶异:“祁夏璟为什么要为祁家人做的事,承担罪责。”
“因为当年的事情,他已经和祁家决裂整整十年。”
她看向罕见始终沉默的周红艳:“上次父亲来医院,全程体检都是他安排最好的医生,请人寸步不离守在你们身边,还去求昔日同窗他特跑一趟给父亲看病——这些连我作为亲生女儿,扪心自问都做不到。”
黎冬觉得自己像是不受控的脱缰野马,自昨晚积攒的委屈与气愤,都泄洪般轰塌喷涌:
“你们还想要他怎么样,他到底还要做什么,你们才能满意呢?”
说出去的话宛如泼出去的水,黎冬知道她或许言重、埋怨对象更是错上加错,滚到嘴边的话,却怎么都停不下来。
哪怕伤害已经造成,哪怕口头责备也于事无补,不论是面对颜茹、亦或是她的父母,她都要这样说、要这样质问。
——你们凭什么欺负他。
“。。。。。。凭什么?”
“凭我是你老子!”
宫殿般金碧辉煌的徐家老宅,特用于宾客交流的包厢隔音与私密性都极好,也让祁承凯为人父的优越感能得以体现。
旧年港风的宽阔厅堂内灯火通明,主座上是刚出院不久的徐老爷子,祁承凯冷眼看着对面年轻的儿子,高高在上道:“外面都在传,我祁承凯的儿子为了个女人不回家,我可丢不起这人。”
背脊笔直的徐老爷子闻言沉吟片刻,不再一味赞同,态度不明:“这女孩我见过,是个硬骨头、有脾气的,一点不怕人。”
“我不管你在外面找什么阿猫阿狗,也随便你在外面玩,趁早认错滚回来联姻。”
祁承凯瞥了眼身旁的颜茹,以及女人怀里八九岁还奶团子似的废物,不满皱眉,再度抬头看人:“以前的混账事,我可以既往不咎,该是你的还是你的——”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