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甚至不敢闭上眼睛,害怕大脑浮现两小时前的开门所见,害怕耳边响起艰难的粗喘声,更害怕自省这两天她种种粗心大意的表现。
“嗯,我知道,”祁夏璟低稳浑厚的声线宛如夜半钟声,柔缓有力地一下下敲击在心脏。
随后只听男人沉沉笑了声:“因为我也害怕。”
第一次听祁夏璟坦诚表达胆怯,对黎冬实在算新奇体验;即便清楚世上没人无坚不摧,听他亲口说出来仍旧不同。
她缓慢地眨眼:“你也会害怕吗。”
“偶尔。”
大概是黎冬病中头脑不清醒,祁夏璟落在耳畔的声音总忽重忽轻的:“分手后听见你在梦里哭时会,发现想不起你长相时会,后来看到胸口纹身时会。”
“现在的话,”男人话音微顿,黎冬在恍惚中听出几分疼惜,“听见你哭却无能为力时,也会害怕。”
他的每一件害怕,都与她有关。
黎冬烧的无能回话,卡顿大脑找不到声带,只在漫长的沉寂中,听祁夏璟沙沙洗笑了声,调侃道:
“男朋友不如想象中坚强,失望了?”
“。。。。。。没有。”
罢工大脑终于找到声带,黎冬忍着扯痛解释,难受地睁不开眼睛:
“我喜欢你,也不是因为你坚强。”
“。。。。。。”
对面的人缺陷入长久的沉默,连半分呼吸都在听不见,黎冬以为她烧到意识不清,听筒终于响起男人含笑而感慨的声音。
“阿黎,”祁夏璟微哑嗓音中,压制着许多黎冬无力去听的积压情绪,“你知道么。”
“这是我第一次,亲口听你说‘你喜欢我’。”
-
最后是李助理开车送黎冬和罐头回家。
恪守尽责的年轻男人到达后第一时间结清费用,又将罐头抱进放好软垫的后座,最后从后备箱中拿出备好的毯子,双手恭敬交给黎冬:
“祁总叫我准备的,说让我送您回去。”
三更半夜临时叫人加班接送,黎冬原本不想麻烦,可身体实在难受,最后还是不得不请李助理,帮她把罐头背上四楼。
原计划是让罐头去黎冬家过夜,可金毛进屋就不断用头拱门,狗叫声声回荡在房子,要回家的意图坚定不移。
两人无奈,只能由李助理再将罐头抱回去,看金毛抱着祁夏璟的鞋趴进狗窝,玻璃珠似的眼睛眼巴巴看着黎冬。
黎冬低头看她满是污渍的衣服,哑声让李助理回家休息,才问电话里的祁夏璟:“我可以在你家沙发上,借宿一晚吗。”
祁夏璟那边突然开会,迅速回复消息:“回去休息,我有家里监控,没事的。”
“我真的不放心,”黎冬自知难辞其咎,几乎用央求的语气,“祁夏璟,让我留下吧。”
消息框沉静几秒,终究是男人妥协:“好。”
单字答案让黎冬如释重负地长出口气,用洗澡的借口挂断电话,回家后拿出清扫工具,从一楼上去将罐头的呕吐物清洁,再回去洗完澡,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
吃过药、换上干净衣服返回祁夏璟家,确认罐头状态正常,黎冬再无暇多想别的,拉过沙发上的薄被,在熟悉而令人心安的乌木沉香爱中混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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