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黎冬的挽留,寡言的父亲坚持道;“我和你妈在这里也没用,影响你休息。”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周红艳不得不出面调和,确定在周六那天离开回镇。
暂住几天,周红艳发现黎冬有不少旧物堆积,想再离开前帮她整理妥当。
担心东西被丢,黎冬无奈只能陪同,母女俩花费整整一晚确实清洁出不少陈积物件。
“你看你小时候,多乖多漂亮。”
周红艳手里拿着书柜翻找到的老相册,这时坐在桌边翻页,语气满是怀念:”那时候每次带你出门,镇上总有人要给我和你爸说娃娃亲。”
黎冬停下手中忙碌,凑过身去看母亲手中的相册,看着年幼还爱笑的她在一张张相片中无忧弯唇。
“你小时候可比现在活泼很多,”周红艳看着相片,不禁连连感叹道,“好像上学之后,就变得越来越不爱讲话了——”
说话声在女人再次翻动相册页时戛然而止。
照片上是黎冬百天时照的全家福,那会儿还没有周屿川,画面里的黎媛抱着小黎冬,清贫的一家四口在镜头下笑的幸福美满。
平日话很多的周红艳忽地陷入沉默,女人爬满粗茧的手指轻轻抚摸过照片,良久低低道:“其实你小姑最疼你了。”
黎媛年纪只比黎冬大十一岁,黎冬上小学时黎媛也不过高中生,每每看到黎冬嘴馋别的小朋友吃零食,都会饿肚子把钱攒下来,背着哥哥大嫂给黎冬买。
之后她大学毕业,知道黎明强身体累垮后更是省吃俭用,四年从不曾向家里要一分钱,逢年过节还给家里寄补品。
“后来你爸总和我说,是不是小媛以前穷怕了,现在才一定要嫁进有钱人家,”黎明强在客厅看电视,周红艳压着声音不敢张扬,“婚礼的事,你小姑来找过你吧。”
黎冬只点点头并未作答,犹豫许久,还是问出困扰她多年的问题:“我听很多人说过,您当年和爸爸结婚,同样有很多人反对、觉得父亲家里太穷,可您还是义无反顾地和爸爸成为家人。”
“为什么换成有钱人,你们却不能接受呢。”
“我知道您会说那个人早有婚约,”见周红艳挑眉就要出声反驳,黎冬先一步将话说完,“可小姑也解释过无数次,她没有插足别人婚姻。”
“明明您和爸爸才是真正看着小姑长大、最爱她的人,为什么不能相信她的话呢。”
声调扬高,黎冬鲜少在母亲面前情绪激动:“如果连你们都不相信小姑,那世上还会有谁相信她?”
话毕,她发现自己藏在长袖下的指尖都在感同身受地轻抖着。
她也说不清为何会替小姑争辩、会如此希望父母能屏去耳边的流言蜚语,选择相信。
就好像在为当年不善言辞的自己争辩一样。
周红艳被问得哑口无言。
此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黎冬低头看是小姑发来的消息、以及3万块的转账提示,皱眉,轻声找个借口起身去洗手间。
黎媛:小冬,辛苦你这两天照顾大哥大嫂,钱麻烦你给他们买些好点的保养品,就别说是我送的了。
黎媛:我听祁琛说伴娘的事了,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千万不要有负担,小姑知道你的心意。
洗手间内一片静悄悄,黎冬靠着洗手台久久望着手机屏幕,半晌打字回复:
“保养品我会买的,小姑费心。”
“伴娘的事我已经答应姑父,没关系的,”指尖微顿,黎冬衷心祝福道,
“小姑,我相信总有一天,父亲会重新接纳你的。”
收起手机,黎冬从洗手间出去,就见到母亲又去了厨房忙碌,而原本在客厅的父亲,此时正独自坐在卧室床边,手里是熟悉的老旧相册。
数年病痛折磨,曾经的顶梁柱早已被压垮,不再年轻力壮的男人腰背佝偻,背脊仿佛再也直不起来,埋着头,久久凝望着那张陈年的一家四口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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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娘的事正式敲定,考虑到黎冬周末要送父母回去,初次试伴娘服的时间定在周四下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