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走了过来,拉起杏花的手拍了拍,温声道,“是阿奶的不对,这肉啊,阿奶在里头搁了宝安堂的药,是专门给阿奶调身体用的,杏花莫要吃。”
听到这话,杏花哪里还顾得上计较阿奶刚刚那一道声音吓到自己了,当即搀扶住老太太,一双杏眼在老太太身上上下的看着,担忧好似要从眼里淌出来。
“宝安堂的药?”
“阿奶,你哪里不舒坦吗?”
“没事没事,年纪大了,总是有这里那里的不舒坦。”
老太太瞧了杏花的眼睛好一会儿,着迷于那年轻又水汪汪的眸光,在杏花又一声催促的阿奶中,回过了神来。
她拍了拍孙女儿的手,轻声安抚,道。
“好了好了,阿奶没事,你去屋里歇歇吧,这几天生意好,我们杏花都累坏了。”
说着话,老太太一脸慈爱的看着杏花的脸蛋,又伸手摸了摸。
阳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明媚日光下,一个是粗糙带着褐斑的老人手,一个是十七八岁女郎充盈朝气的脸,白皙稚嫩又光滑,两相对比,视觉冲击格外的大。
瞧着这一幕,那浑浊的眼睛又是一顿。
……
在老太太的催促下,杏花回了屋,透过窗棂,她瞧向灶房的方向。
那厢,老太太重新坐回了杌凳上,她低垂着头,露出那落了霜雪色的发顶,那目光好似在打量着自己的这一双手。
片刻后,她起了身,掀开锅盖,又往碗里添了些热乎乎的肉汤。
接着,灶房里充盈着老太太大口大口吃肉的声音,随着汤匙的舀动,油星子在汤药里头翻动。
杏花眼里有担忧闪过,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自言自语,道。
“也不知道阿奶是生了什么病,要不要紧,刚刚她拉着我的手,那手是有些冷冰冰的。”
……
宝安堂。
“什么,我阿奶买的是紫河车。”杏花有些震惊,“这这,我阿奶是得了什么病,作甚要吃这紫河车。”
郑老大夫抚了抚,也是有些意外。
“这……实际上,你阿奶上宝安堂时,我给她把脉了,她身子硬朗,倒是没有什么毛病。”
“不过,她让我给她开些滋补的药,又说自己面皮老了些,每日瞧着铜镜,心情很是低落,她又听说紫河车是贵妇人吃的一剂良方,磨着我给她开了一些。”
郑老大夫摇了摇头。
紫河车,经书中记载,其乃是儿孕胎中,脐于母,胎系母脊,受母之荫,父精母血,相合而成。
虽后天之形,实得先天之气,显然非他金石草木之类所比。其滋补之功极重,久服耳聪目明,须发乌黑,有延年益寿的功效。①
那样的一剂药可不便宜!
这样的行事,倒是和阮家大妹子以往那踏实过日子的心思大不一样。
他狐疑的瞧了杏花一眼。
或是——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杏花阿奶这是,梅开二度了?
郑老大夫心中悄悄的八卦着,碍于自己一贯的形象,他也不好多嘴过问,只抚了抚了须,偷偷又觑了一眼杏花。
杏花没有注意,她告别郑老大夫后,心里想着事,抬脚往家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