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春来说着话,抬脚往东屋方向走去,“对了老婆子,今儿我累了,你替我端饭到屋里,一会再给我打点水来烫烫脚。”
“懒货!”老杜氏看着顾春来的背影,没好气的嘟囔两句,转身就去了灶间,显然是去端饭打水了。
顿时,院子里只剩下顾昭一个人。
顾昭看了看阖上门的东屋,心里叹了口气。
她知道这老两口在烦闷什么,这事说来真是糊涂事。
十年了,他们一直认为自家生养的是个孙子,却不想,儿媳妇突然改嫁,孙子发热病得迷糊,老杜氏帮忙换衣擦汗,这才发现,原来这顾昭不是孙子,而是孙女。
被儿媳妇欺瞒了十年,还来不及惊怒,顾昭命悬一线,两人只剩下担忧。
毕竟,不管是孙子还是孙女,都是他们顾家的血脉。
等顾昭退了热养好身子,已经大半月过去了,顾春来和老杜氏也是这时候才有了心神去烦闷孙子变孙女这事。
顾昭瞧了眼东屋,手里抓着灰雾,提着灯笼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这事她也没辙。
只能老两口自己看开了。
。。。。。。
老杜氏端着托盘进了东屋,也跟顾春来说起了这事。
“要我说,这事都是张氏不地道,你说,这生的是孙女就孙女了,她好端端的扯什么谎,还骗我们,说昭儿是男娃,她好狠毒的心吶,这一瞒就瞒了我们十年,要不是昭儿这场病,我还不知道这事。”
老杜氏将托盘往桌上一搁,耷拉着眼皮,恨恨的继续开口。
“兴许到我死的那日,我都还以为这是孙孙,得给我摔盆的。”
“浑说什么!什么死不死,摔不摔盆的。”顾春来制止了老杜氏,“咱俩年纪也上来了,有些话还是忌讳点。”
老杜氏虽然仍有不忿,却也收了口。
片刻后,她叹了口气,缓了缓心神,有些别扭的继续道。
“我也不是不喜欢昭儿,这这,这张氏弄这一出算啥事啊,不说咱俩,街坊邻居哪个不认为咱们家顾昭是个儿郎,你瞧方才那赵刀,还以为咱们苛待昭儿了。”
“是我不想送昭儿去私塾吗?”
“昭儿她是女娃娃!”
顾春来拿过碗中的馍,将它掰开,往里头夹了两筷子的酱菜,听着老杜氏的絮叨没有吭声。
只是他那一直紧锁的眉头透露出了他心底的不平静。
老杜氏推了推顾春来,“哎,你别光顾着吃啊,这事,你说怎么办?”
顾春来叹了口气,“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老杜氏迟疑,“不然,我找人透透口风。”
这话一出,立马被顾春来制止了。
“不成。”
老杜氏:“怎么就不成了?”
顾春来不说话。
老杜氏急了,“昭儿是女娃娃,先前咱俩不知道也就算了,这眼下咱俩都知情了,总不能当不知道吧。”
“总得为她想想,她,她这当个男娃娃养,又不能嫁人又不能娶妻生子,等咱俩老了,埋土里了,剩她一个,还不知道从哪里挣钱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