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顺着她的玩笑说:“知道了,真可惜。”
他们交换了新的联系方式。社交账号里,老同学和一位外国女性双双穿着婚纱亲密合影,不论性别,不论年龄,不论种族,两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很符合固定的印象。易思违想,结婚终究是一件幸福的事。
可是,对他来说也是如此吗?
回到聊天界面,周敬如发来的信息还滞留在屏幕上。
周敬如说:“你知道莫乌莉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吗?”
诸如此类的质问,他大概还能发很多。
工作,看病。易思违按住自己的灵魂,让自己完全浸入到工作中。
他下班出去,回家路上闻到烘焙店的香味。新出炉的面包总是非常香,光靠气味就能想象到柔软的味道。柔软似乎不能形容味道,但是,易思违没有留意到。他已经开始想莫乌莉吃时的表情了。
易思违没发消息问她吃不吃,直接买好。莫乌莉喜欢吃肉,偏爱内脏,除此以外,她还喜欢吃所有新鲜的东西,刚出炉的面包、生鱼片、刚切开的水果。吃到不好吃的东西,她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但吃到好吃的,她会吃得比平时快很多。
他回了她家。这是他们事先说好的。
她才出差回来,虽然是亚洲国家,但也够呛。莫乌莉洗了澡,擦着头发,在落地窗前走来走去。
比格犬跑来跑去,她用吹风机吓唬它,警告它不要过来。心血来潮,莫乌莉又用吹风机去吹易思违,随口问:“你长白头发了吗?”
“什么?”风太大了,他没听清楚,抬手挡着脸。
莫乌莉也不追问,关掉吹风机,坐到他跟前。和易思违接吻,很难分清楚究竟在给予还是接纳,但很能清晰地感受到阴晦又蛮横的情绪。一旦纠缠起来就难舍难分。他抱住她,将她揽进怀里。当她小憩时,他也会沿着她的下颌继续亲。
做到一半,她情不自禁地说:“我好喜欢你。”
倏忽之间,他停下了。易思违并没有就这样扫兴,但也没能做下去。他不说话,突然放开她,下了床,一个人进了浴室。
浴室里传来水声。
莫乌莉不明所以,茫然地走过去。门从里面锁上了,但这里是她家,莫乌莉很轻松地打开门,直接进去。手上动作并没有停,易思违满脸漠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他想自己解决,却被她缠上了。
到最后,莫乌莉仍然得到了心满意足的结果。
她的卧室有大片的落地窗,直通庭院的门打开,易思违穿着T恤和牛仔裤,坐在外面台阶上吸烟。
莫乌莉躺在换好的床单上,仰身回复了工作上的邮件。有点无聊,她拿着手机起身,走到门口。易思违的脊背让人很有性-欲,手臂也是。所以她最喜欢这些地方。但也不是非要再做一次。所以,她只是轻轻问他:“怎么了?”
远处能看到月亮,指甲盖的大小,温柔地、细腻地发光。
易思违回过头,静静地微笑。
她拢住睡裙,走出去说:“是不想跟我在一起吗?”假如是就麻烦了,还得花时间解决。毕竟她很喜欢他。
可是,为什么?
他凭什么不想?
易思违说:“没有,我只是担心。”
莫乌莉脸上浮现起点滴疑惑。
他转过身,熄灭香烟,继续望向远处的夜空与月色:“我小时候想过,长大以后,两个人一起幸福地生活。”
莫乌莉走近他,低着头,望向他的侧脸,有点天真地笑了:“那不是很简单嘛。”
“嗯。”易思违没否认,却仍然自言自语道,“能实现吗?能实现就好了。”
群青色的夜幕仿佛一场稠密到毫无间隙的雨。在那之中,易碎而渺小的月亮漂泊无依,摇摇欲坠。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基本都是别人的坏话,从自以为是、趾高气扬的同事说到唯利是图、见钱眼开的亲戚。两个人都很开心。
湿气掺杂在风中袭来,夜晚变冷了。易思违站起身,没来由地问:“要是我逃婚,你会生气的吧?”
“是的。”莫乌莉隐隐地笑着,比月晕更美丽,“就算要同归于尽,也一定要狠狠报复你。”
他也笑了,经过她跟前时,易思违说:“周敬如找过我。”
听到这个消息,莫乌莉不动声色地皱眉,又是那种被光刺中时的破碎感。但是,很快又散开了。那一片刻,他几乎挪不开眼睛。
“为什么要理他那种人?”她抬手搭住他,对上他死水般的眼神,暗暗兴奋而躁动,“我没有他说的那么坏哦。”
莫乌莉拥抱他。
易思违站在原地,手臂垂落在身体两侧。她不放开他,直到他渐渐抬起手臂。
毋庸置疑,莫乌莉非常美。美也好,爱也罢,似乎总与危险息息相关。他欲罢不能,无法自拔。这是他自己选的,就算结局是在地狱里拖着内脏吐血也甘之如饴。和她在一起,他就能感受到无上的幸福。
其实,并不需要周敬如说什么。即便在她身边,易思违也没有变成怪物,偶尔会在淤泥中想,还能幸福吗?他缺乏信心,不抱希望,却还是会伸手向她讨。即便她可能永远不给他。
他从离巢起就执着于寻找荆棘,用她刺穿胸膛。本意不是为了歌唱。
自取灭亡是爱最赤-裸的形态。易思违也抱住她。
在充满爱的怀抱里,在给她拥抱的人看不到的背后,莫乌莉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残酷无情的冷厉。对她来说,比起守护世界上唯一喜欢的东西,处理憎恨更驾轻就熟。她拿起手机,翻出之前偷偷从周敬如那拷贝的日程表。
作者有话说:
主角的的番外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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