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进了门,说话像扔刀子:“你以前不也是这样喷吗?现在不了?”
“我在医院工作,喷香水会害病人哮喘——”
这位女士根本没等他说完话。易思违的妈妈转过头,瞄准莫乌莉。她脸上浮现和蔼的微笑,亲切、从容,用娇滴滴的声音跟莫乌莉打招呼:“你好,你一定是小莫吧?我是思违的妈妈。”
“伯母好,”莫乌莉也连忙起身,笑着打招呼,“我叫莫乌莉。”
两个不同年龄阶段的女人握手,分开,互相自我介绍,然后落座。她们若有若无地打量对方。
好奇怪的感觉。
不只是莫乌莉,连带对面的中年女性内心也升起了这样的感慨。
易思陆姗姗来迟。她先去上了个洗手间,这时候回来,手上还沾了水。易思违递给她纸巾,又拉开旁边的座椅。
“你去接的她?”他问。
“嗯。你不是不接电话嘛。”时隔多年,如今的易思陆已经是成年人,循规蹈矩地做着上班族,“你肯定很忙。”
易思违的妈妈搭腔,淡淡地说:“思陆来的可及时了,昨天还带我去吃蛋糕。可惜……我在戒糖,吃不了。”
外人听起来,这就是很和睦的对话。
然而,作为早就相识、互相知根知底的亲子,易思陆马上做出了回应:“哼,少讽刺我。”
“本来就是,我都这个年纪了,肯定吃不了蛋糕的呀。”妈妈完全不为所动,甚至露出一丝隐蔽的冷笑,“莫小姐也在这,不要闹得这么不愉快嘛。”
对于易思违的妈妈来说,叛变自己,投靠前夫的大女儿毋庸置疑是叛徒。
莫乌莉和易思违复合了,中间隔了十年。作为曾经和现在的见证者,这位大妹的反应很小,得知以后,她只轻声说了一句“挺好”。现在面对面聊起来,易思陆很直白地说:“说实话,我松了一口气。我感觉我哥就是一根筋的人,容易在一棵树上吊死。说文艺点……《荆棘鸟》你们看过吗?”
她妈妈喝了口茶,冷不丁插嘴:“喜欢找罪受?”
“不是!”易思陆对自己亲妈实在无语了,“我是说他和姐姐的感情始终如一好吧!”
事实上,根本不“始终如一”。易思违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也懒得解开思陆的误解。
与此同时,莫乌莉毫不心虚,甚至粲然一笑,主动回应:“这是命运。因为我和思违很有缘嘛,孽缘。”说这话时,她甚至看向易思违,从桌下伸出脚,悄悄贴住他。
易思违没否认。
倒是易思违的妈妈没开口,只是默默打量着他们。
开始上菜了,莫乌莉和易思违的妈妈坐在相邻的座位,餐桌只有四个人,两个人也挨得并不近。服务员靠近,把盘子推上去,衣服下摆贴到餐桌边缘,同时碰到了这两位女士的骨碟。
等到服务员走掉,几乎是异口同声,莫乌莉和易思违的妈妈都开了口。
“易思违。”
“易思违。”
她们对视,但还是一起说出了后面的话:“纸巾。”“给我纸。”
这种奇怪的感觉隐隐约约得到了印证。
之后的这顿饭上,莫乌莉提出了和易思违结婚的计划。
易思陆说:“很好啊。本来我还以为易思违要四五十岁才会定下来。”
易思违说:“你还想过这种事?”
“嗯。”易思陆一直是个直来直去的小孩,“我还想像了,对象是你带的研究生。你把人家肚子搞大了,然后奉子成婚。”
这是什么地狱的未来。
易思违正想着,就听到妈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