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顾晚卿又想,她和楚挽月可能都高估了荀岸。
他那个人自私自利至极,应该正如卫琛说的那般,早就逃往边境,离开大延境地了。
又如何会为了一个女子折返,平白冒着风险来将她带走。
想到这里,顾晚卿轻叹了一口气,心下却是通透了许多,也看开了。
若此生见不到荀岸,她便当此人死了也罢。
倘若苍天有眼,让他再次出现在她眼前,她一定,一定会将前世的仇,加倍奉还给他。
顾晚卿心里定了主意后,发现被她放入河中的花灯也已经与其他花灯汇聚在一起,再分不清了。
时辰也不早了,她打算回太傅府。
就在顾晚卿起身离开之际,目光不经意掠过不远处的石拱桥。
天际朗月的月华冷凉如水,恰恰照在那桥上。
此时桥上人影稀疏,一名青涩长衫,披着墨黑大氅的男子长身玉立于拱桥正中间的位置。
月华也恰好落在他身上,让他看上去与旁边的行人格格不入,十分惹人注目。
只一眼,那不经意的一眼。
顾晚卿的视线便定在了那名男子身上,小嘴动了动:“荀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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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岸跟了顾晚卿许久。
从她离开太傅府,和顾晚相一起进了摘星楼。
后来她离开了摘星楼,又只身一人在长街上闲逛、游荡,漫无目的,又似有所图谋。
他一直远远跟着她,注视着她。
直到顾晚卿在护城河畔停下,往河中放了一盏许愿的荷花灯。
她今日一袭暖橘色的衣裙,交领的领边是毛茸茸一圈雪白的兔绒,衬得她肌肤莹白,唇色嫣红。
看她一口一口咬掉糖葫芦,又选了一张玉兔的面具挂在脸上。荀岸不禁想起了前世在国子监听学时的顾晚卿。
那时明眸皓齿的少女很喜欢跟着他,喜欢向他请教问题,更喜欢扬着唇角弯着眉眼冲他笑。
天真烂漫,惹人喜爱。
国子监里好些老学正都很喜欢她,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夸赞她聪慧过人。
如今想起来,荀岸心里尽是惋惜。
惋惜自己当初一根筋,只想对楚挽月一心一意,遵守少时承诺,照顾她一生一世。
却错过了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顾晚卿。
越是惋惜、懊悔,他便越发抑制不住内心的胀涩难受,忍不住便出现在她眼前,想让她看见自己,来到自己身边。
后来顾晚卿真的朝他过来了。
那抹暖橘色的纤细身影,拎着裙摆一路小跑着,穿越人海,急切地朝他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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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们得离开了。”
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出现在了荀岸身后,目光警惕地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里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