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接过花,比她更能屈能伸:“好,还给我,别原谅我。”
那束从温室里养出来的瑞典女王,绚烂粉酽的头颅高高昂着。
车辆在街道上平稳穿行,四处玻璃高楼倒映黑的天,白的云。应隐看着窗外,嘟嘟囔囔:“好亏,我又不能看回来。”
商邵颔首:“确实。”
应隐察觉自己想打喷嚏,赶忙抽了纸掩住口鼻,啊鼽一声,眼眶湿润可可怜怜地说:“商先生,工伤……”
商邵看着她不说话,目光不紧不迫,意有所指。
“商邵……工伤……”她鼻音憨憨娇娇的。
“想要什么?”
“我要……你一个秘密。”
商邵挑了挑眉:“银行卡密码?”
应隐大窘,嘴硬:“……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商邵忍住笑意:“好,什么秘密?”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做什么?”
“要挟,以供将来供敲诈勒索。”
“……我确实有一个秘密,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知道,但恐怕没有勒索价值,听么?”
应隐捂着一团纸巾,做出些洗耳恭听的模样。
商邵想了想:“我是家中长子,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去什么地方上学,该交什么朋友,应该拥有什么样的抱负和理想,都没有悬念。三十六年,我眼前的轨道明确,从没有越轨的可能,也没有新鲜的分岔路口。”
他顿了顿,念她的名字:“应隐,你恐怕很难想象,我看上去说一不二,但长这么大,其实只做过一件半真正叛逆的事。”
“一件半?”
“嗯,一件半。”商邵无声地笑了笑,“另外半件是失败的,所以我不是很想提。剩下的这一件,很小。”
他转过脸看着她,眸底倒映着对面窗外的街灯。
“我有一个纹身。”
应隐一怔:“纹身?”
她攥紧纸巾,露出通红的鼻尖,满脸都写着不敢置信:“你有纹身?”
这男人浑身上下都透着矜贵,好像不沾染任何世俗烟火气,念哲学,不近女色,禁欲清高,在乘车间隙的放松方式是读黑格尔,随便用用的披肩也要用特定的小羊毛。
他不是挑剔,是万物尽可挑选,从入口、入眼的,入耳的,到入心的。
这样的一个人,像喝露水,目下无尘,应隐怎么能想到,他竟然会允许有东西扎破他的皮肤,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商邵看她震惊的模样实在生动,忍不住失笑一声:“我说了,是很小的一件事,但已经是我最大最成功的叛逆。”
应隐想到答案:“是前女友的名字么?”
商邵瞥她一眼:“这不是叛逆,是无聊。”
“那是什么?”
“我只分享一个秘密,你问的是另一个。”
应隐:“……你骗我,纹身怎么可能别人不知道,只有我知道?难道商先生不游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