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下。但为了欢迎难得的周末,熬夜打了把游戏才睡。
第二天睡到快要中午。我磨磨唧唧地爬起来洗脸,烤了块面包配热牛奶,换了身方便运动的T恤五分裤,边玩手机边慢吞吞地吃完早午餐。
虽说约在两点半,但靠谱的同事提前了十五分钟就到我家楼下附近。我不好让他久等,赶下楼,佐久早君开的是一辆通体漆黑的小车,他人则已经站在车前,看到我的身影便抬起手。
我没忘记人情社会的一些莫名其妙的潜规则。比如老板的副驾不能乱坐,有对象的人的副驾更不能乱坐。但显然佐久早是个非常贴心的人,并没有让我在这方面为难,而是主动替我打开了副驾的车门。
我道谢,坐上他的车前往排球馆。
佐久早在路上跟我聊了具体情况:“练习赛的对手都是差不多国中年纪的小朋友,友寄小姐当作工作之余来运动一趟就好。”
“我可不一定打得过现在的孩子呢。”我说,“又坐了整整两天的办公室,现在浑身僵硬得不行。”
佐久早:“那正好活动活动了。”
我很是认真:“我会全力以赴的。”
驾驶座上的人笑了几声。
东京入秋后下过两场降温的小雨,吹来的风都清爽不少。游荡在半片天的白云形似棉花糖,偶然间从中带出一丝笔直的划痕,是飞机招摇而过的踪迹。
天气舒朗。我们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
小车慢速靠近体育馆后的停车场,我透过车窗,遥遥地瞧见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某个空车位前,穿着浅蓝的衬衫,深灰色的西裤,臂弯捞着一件同色系的外套和一条白斜纹的红底领带。
那人似乎在好整以暇地看着车子开进来。
“这家伙。”佐久早嘀咕了一声。
开近一些,我看得更清楚:
那是一名黑发的男青年,虽然发型有点奇怪,这一撮那一撮,但他应该本身就是一个不怎么在乎这些的人。现在白天依旧挺热的。他衬衫的袖子被一口气撸到肘部,领口的纽扣也松了两颗,随性地袒露出脖颈与一小片锁骨。
在佐久早闪了两下远近灯后,他脸上带笑,后退到一旁让出车位,还故作礼貌地微微鞠躬,没拿外套的那只手仿佛专业的服务员似的,往车位比了个“请”。
我了然:“这位是举办者吧。”
佐久早给了肯定的回复,颇为无奈道:“他有时候比较爱开玩笑,不用理他。”
同事君熟练地倒车入库。在此期间,姿态闲适、打扮得像个刚下班的社畜一样的举办者绕到主驾旁,在车主刚停好车之际弯下腰——他是不是有一米九了?——然后敲了敲车窗玻璃。
佐久早降下车窗。对方便屈起手肘,撑靠在窗沿,低头往里探来一眼。
“哟。”他单刀直入道,“别跟我说是女朋友啊。”
佐久早仿佛早有预料,“我同事啦。不是你说让我叫些有空的人来打么。”
车窗毫不客气地被重新升起。穿西装的男人从善如流地直起身。佐久早歉意地朝我笑了笑,我表示无所谓;车子熄火,我顺势打开车门,和他一起下了车。
“你怎么还穿这一身?”我听见佐久早问道。
青年说:“刚下班,我们这些人哪有周末啊。”
佐久早:“哦。向你介绍。”
我正好绕过车尾巴,两人同时向我投来目光。
“这位是友寄小姐,位置是主攻手。”佐久早侧身示意,“之前也参加过公司的联谊赛。”
我应声对眼前的高个子点点头,一想,又提前多说明一句:
“我补其它位也可以,水平差不多,总之都是业余打一打。”我稍微露出一个笑来,朝他伸出右手,“请多指教。”
“……噢,没问题,这里才需要你多关照。”
自从看到我走来开始,男人始终盯着我的脸,神色莫名,像是忽然陷入思考的神态,又像是迟疑;继而眨眨眼,慢半拍地回应了一声。
接着,他握住我的手。算是打完招呼后,我准备松手,却被桎梏于力道,一时没能从他掌心里抽开。
嗯?
我下意识看向交握的手。干燥又温热的触感紧切地裹着手指,他的确没有要松手的迹象。一旁的佐久早也迅速意识到不对劲,诧异地瞥了眼朋友。
抬起头,我撞见对方越发确信、笃定的神色,其中隐约夹杂着几分惊讶与雀跃。
“新奈。”
蓦地,我的名字居然从他口中唤出。在我微怔的反应中,青年抓着我的手,几乎立刻笑出来道,“你是友寄新奈,对不对?”
“……”我回过神,姑且平静地回应,“我是。你先放手。”
他像是才发现,一面说着不好意思,一面松开手,低头瞧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