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后悔:她果然不会说话。
她本来是想哄他高兴的,结果越说,他越气。他已经不能忍受与她同行,独自走了。
沈青梧嘀咕:“你是我的……你敢跑?”
但她到底心虚。
穿着人家的衣服,自然要记得人家的好,岂能一味让人家生气。
可是沈青梧说话,从来只会让人更生气。
沈青梧陷入了迷惘。
她又短暂想:他难道有喜欢的人?没听人提过呀。
算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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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的娘子默默跟在那少侠身后,并不上前。
张行简是那类气质独雅的人。
他是那类清薄秀美的面容,往日清矜温和却疏离冷淡,今夜这身劲装,放大了他身上的“疏离”感。而这类疏离清冷的气质,如泠泠月光,最惹女子喜欢。
沈青梧跟在后,已经看到好几位大胆女子向他搭话。
张行简回头看沈青梧。
沈青梧站在一丈左右的距离跟随,见他停下,见女子与他搭话,她虽皱了眉,却并不上前宣告主权。
二人目光隔着人流对上。
张行简重新抬步,他向身后看,见她依然跟着。
只是不过来。
新的向张行简搭话的,是一位出身贵族的清秀娘子。
这位娘子用团扇挡面,娇羞却大胆,开口说话的人是她的侍女:“郎君,方才我家娘子差点被撞到,是你帮了我们娘子一把。我们有些迷路,不知郎君可否送我家娘子……”
实则张行简并未帮什么娘子不被撞到。
他一路与沈青梧置气,他又不像沈青梧那样见到不平就要上前,他哪里有救人?
张行简侧过脸看自己身后,三两个人外,沈青梧就那么看着他,眸子漆黑,不言不语。
沈青梧低下头,手指轻轻抚平裙裾上被风吹到一起的璎珞,一点点理顺。
她是不喜欢旁的女子争抢她的权利的,但是她认为张行简在生气,她认为她若是靠近揍了那些陌生女子,张行简会更加生气。
沈青梧认为自己是那个劣迹斑斑的抢走别人时间的人。
她笨嘴拙舌,只有一身蛮力。层层纱衣与长裙遮掩了她的凶残,却无法改变她的本质。
算了。
沈青梧大方地想:我今夜就不上前,就不欺负张行简了。我不在,我不开口,他就会开心许多。
旁边的娘子与她的侍女一言一语,张行简听得七零八落。他这样长袖善舞的人本不会冷落任何一个与他搭话的人,但此时他回头看那不远不近跟着他的沈青梧,心一点点软,情绪一点点落空。
看,傻子。
张行简走回了沈青梧的身边,他没说话,但是他感觉沈青梧的眼睛亮了几亮。
二人依旧不说话,沈青梧想:如何让他理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