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简眼前一黑,下一刻,略微熟悉的带着寒意的气息扑向他。他的脖颈被人从后掐住,沈青梧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莫动!再敢上前,我杀了他。”
卫士们踟蹰。
长林气怒:“沈青梧你敢!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你不如留下来说清楚为什么夜探张家——”
他见到张行简垂着眼,唇角噙着一抹笑。
郎君身后的娘子腕力从来不轻,手将他脖颈勒出一道红痕,张行简看上去却在走神,非常的心不在焉。
长林:“……”
郎君你快被沈青梧掐死了……
张行简睫毛浓长,沈青梧从后方看到他乌黑长睫,雪白侧脸。她微微出神,心中浮上一重说不清的麻意。
她听到张行简轻声:“你一直这样不修边幅吗?”
他垂头看到的,是她破了洞的衣襟,散在衣袖上的几绺乱发,以及……她露出的手臂上的一道修长红痕。
那是几日前,帝姬府宴的堆满杂物的仓库中,他的匕首在她手臂上划出来的。当时流了不少血的娘子,事后连包扎一下都不曾,疤痕被张行简再次捕捉到。
沈青梧没顾得上理会张行简,因墙头密箭向她的方向刺来,毫不在意会不会伤到张行简。而被她挟持的郎君手腕一翻,狼毫一头刺出薄刃,向她挥来。
这一重打得沈青梧手忙脚乱。
但幸好她早知道张行简不会是一个好人质。
沈青梧大脑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本能推开了张行简。张行简磕在树桩上,眼前阵阵发黑,听到脚步声密密向前。
长林:“郎君,沈青梧逃了……”
张行简道:“追。”
他想和沈青梧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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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这段搏杀与追逐,耗足沈青梧的体力。
沈青梧在寒夜长巷中飞奔,在树间与墙头窜走。她原本熟悉东京的街巷,几年不回来,难免有些陌生。更烦的是,身后追杀的人,从来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这样的急促紧张,几乎堪比战场。
越是情况危急,沈青梧越是冷静:她绝不会落到张行简手中。
夜过二更,更夫刚过一巷,天地大寂。
沈青梧喘着气,压着呼吸,躲在一处无人居住的破屋窗后。屋子四面漏风,她屏着呼吸,听轻缓的脚步声渐近。
屋中,横梁上悠悠走过一只黑猫,轻轻叫唤两声。
沈青梧纹丝不动。
她垂着眼,看地上的月光,透过影子判断门外人与自己的距离。她拔出腰间的刀,神色越来越静:
她听出那从容的脚步声属于谁。
他若不放过她,她也会毫不手软地杀了他。
刀柄上的寒光照着年轻娘子冰凉的眼睛,一扇窗外,张行简立在屋前,抬手制住身后人忍耐不住的动作。
月光下,墙角的他看到了屋内人躲着的影子。
张行简手中狼毫忽地向前甩出,墨汁溅上窗纸。窗纸裂缝,下一刻,屋中人的薄刃出鞘,与他手中狼毫对上。
黑暗中的过招手势乱急,一稳一凶,张行简手腕翻转间,几次差点要被薄刃擦伤。忽然,一声“喵”声扑来,屋中人动作慢了片刻,张行简手腕向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