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嬷嬷捂着脸哭,还试图爬过去,声音切切地恳求沈青梧。
雨丝绵密。
隔着伞,张行简温静的目光,落在那个面容微微发白的少女身上。
纵是武艺高强,她到底年少,应付不来这些阴暗的心机。
沈青梧听着嬷嬷的哭声,垂下了眼。她握着匕首的手时松时紧,心中感受到些许迷茫。
她不自禁地侧头去看那雨帘后的张行简。
隔着烟雾她看不清,但那样的洁净皎然,望起来总是和旁人不同。
沈青梧再低头,看到自己鞋尖的泥点。
她心中渐渐浮起暴戾,浮起焦虑:凭什么?凭什么要她放弃?凭什么被选中的人不是她?凭什么在她觉得期望触手可及时,又要生生拔去?
沈夫人声音抬高:“沈青梧!”
沈青梧抬头。
沈夫人语气严厉:“你若仍不改口,不只这位嬷嬷的身家性命受到威胁,你那娘亲的坟墓,也会从沈家陵墓搬出。你要你娘死后成为孤魂野鬼吗?”
这正是张行简教过的——沈青梧最在意的人,无外乎一个是奶嬷嬷,一个是她娘。
除了这二人,这世上还有谁能让沈青梧低头呢?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时间很短。
夜幕下雨水大了,敲打声如洪泄。那被围着的少女冷白着一张脸,抬起了漆黑至极的一双眼。
沈青梧一步步向前走。
沈夫人竟被吓得步步后退。
连沈琢都有些怕沈青梧的气势,低声:“青梧,你要做什么?你不要做错事,不要伤了母亲!”
错事。
似乎从小到大,她总在做错事。
可难道旁人做的就全是对的?
难道旁人怎么都是好,她怎么都是不好吗?
沈青梧在距离沈夫人还有一丈的距离停了下来,沈夫人身前相护的卫士们松了口气。有些时候,他们真的很怕这个阴郁的二娘。
沈青梧开了口:“好,我改口。”
沈夫人目光亮起。
伞下的张行简睫毛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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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璧的马车停在巷口,卫士们向她通报,说前方发生了些事。
待她听清是什么事后,便急匆匆下车,在侍女的一路追跑下向事发地奔去。
黑暗中,雨声很大。
张文璧将巷中少女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从今夜起,沈青梧和张行简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沈青梧永不嫁张行简。这话在这里可以说,在任何地方我都可以一遍遍重复,绝不改口。
“如果我不幸嫁了张行简,那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堕地狱生生世世不得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