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舒想起那个被修改的愿望,盯着蜡烛不说话。
梁径看出他的不开心,又说:“没事。不想许愿的话就直接吹蜡烛吧,我们吃蛋糕。。。。。。”
他还没说完,时舒就哭了。
他哭着对蜡烛说:“我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了。。。。。。”
眼泪毫无预兆,扑簌簌掉出眼眶,瞬间整张小脸就潮了。
梁径端着蛋糕手足无措,他把蛋糕小心放到桌上,回来坐在时舒身旁伸手去擦时舒眼泪,对他说:“不会的,时舒,你的愿望都会实现。”
他身上总是有股与生俱来的笃定与坚实,也许是优良的家教带给他的这份从容不迫,但更多的原因来自时舒。
时舒身上有太多状况了,梁径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于是习惯性地分出大部分定力和心力去看顾他。
时舒不说话,盯着桌子上的蛋糕和快要燃尽的蜡烛,默默淌眼泪。
梁径也不说话了,他发现时舒听完他的话后眼神毫无波动。
过了会,蜡烛在香甜的奶油表面发出微弱的荧光。
时舒轻声说:“梁径,许愿这种事太幼稚了。我以后都不想许愿了。”
梁径看着他,忽然很想抱抱他,他坐在床上,小小一团影子落在被单上,跟着那点微弱烛光飘飘忽忽。
“好。”
蜡烛熄灭的时候,梁径说。
不许就不许吧,这没什么大不了,梁径想,反正只要是时舒想要的,他通通都能给他。
成长生涯里这记最强的烟雾弹留下多大的影响,时舒不知道。
过了一阵,他就又和以前一样了,他好像放弃了思考成年人的那些事,他回归本性,热衷关注眼前五颜六色的课本、方安虞老是不会的题目、原曦新的发卡、闻京新的球鞋,还有梁径为什么这么聪明。
初中的时候,媒体也有过一次飙上热搜前三的报道,就是舒茗出席澳洲某活动,可能是礼服原因,衬得她腹部微隆。于是,舒茗和时其峰的陈年往事被再次轰轰烈烈拉了出来,此番“旧情复燃”更是被网友津津乐道。
这次烟雾弹成分复杂,但时舒冷静了许多。
他不会和小时候一样,冲到舒茗面前要求证实,或者表达情绪。他很安静地等着舒茗或者时其峰来找他、通知他。
只是等待都是煎熬的。他变得烦躁易怒,谁都不能惹他。那段时间闻京见了他恨不得绕道走,生怕时舒一个不顺,追着自己跑圈。梁径是唯一能制住他的,但多数时候需要暴力镇压。他俩上学路上打,放学路上还打,好几次梁径气得直接把人扛回去。时舒一到家就把自己关起来,梁径干脆拿了钥匙开门让他去吃饭。时舒气得朝人扔书包,说梁径你能不能给我点隐私?!梁径已经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脾气,他冷冷道,给你隐私你就绝食?你有本事去你妈面前绝食。他们俩那会话都说得直接且戳心窝。时舒听完就红了眼睛,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发现梁径是懂他的。梁径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时舒呆呆想,他害怕什么呢?不过是害怕自己此后孤身一人,再也没有真正的父母。
后来这件事,到底没有一个当事人来通知他。
还是丁雪饭桌上玩笑似的说,舒茗和她抱怨,媒体瞎写,明明就是吃多了,哪里来的孩子,还时其峰,拉倒吧。。。。。。
时舒扶着碗不吭声,知道是梁径拜托了丁雪,丁雪去问的。
他那会看着碗里堆得满满的菜,难受得哭都哭不出来。
好在这些都过去了。
烟雾弹再厉害、成分再复杂,他也好好长大了。
眼下,他看着热搜,听着耳边鼓噪的虫鸣,穿堂风掠过肩头,余光里,仲夏的日头灿烂又盛大。
吴爷从中庭假山锦鲤池子边绕过来,瞧见他们一个个都看着时舒,好笑问道:“怎么了这是?”
他一出声,大家的目光才慢慢从时舒身上移开,方安虞对走过来的吴爷说:“时舒妈妈上热搜了。。。。。。”
吴爷看了眼怔怔的时舒,好笑:“这不挺正常?女明星不在热搜在哪里?”
他说完就朝前院走去,觉得这群小孩实在好玩,一会咋呼一会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