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手背都被沾湿,难受的好像从来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幼年最完整的一个记忆,是他回安溪过暑假的那个下午。午睡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听到下面保姆在接电话,那会梁径直觉就是时舒,鞋都没穿就跑下楼去抢保姆的电话。
那会,梁老爷子在廊下看报纸,见他这样没规矩,还说了他一句。
电话里,时舒已经哭起来了,开口就是控诉,说你回乡下为什么不带我啊?方安虞过来找他玩他才知道。
梁径几乎是立刻就慌了神,他两手紧紧握住电话,赶着要解释,但时舒听不进去,一旁隐约能听到舒茗的声音,要他好好说话,不要哭。
于是,时舒不哭了,他抽噎着控诉,语调更清晰:“闻京也去了,原曦也去了,你们都去了,就我没有。。。。。。你们都不带我玩,你也不带我玩,你都不和我说,方安虞还来问我,你为什么不问我啊。。。。。。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和你玩?因为我老是玩你的玩具。。。。。。你是不是嫌我烦?梁径,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事态被毫不讲理地扩大,梁径急得不知从何解释,哪里都不对,哪里都有问题,哪里都是他的错。
听到哽咽声的梁老爷子惊得摘下老花镜,难以置信从小到大,除了刚落娘胎那会常常哭的孙子,这会居然抱着电话掉起了眼泪。
“我没有。。。。。。时舒,我没有”,梁径一边给自己擦眼泪一边很诚恳地说:“闻京是他小姑姑在这里,他来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原曦和方安虞的姥姥姥爷都在安溪,所以才会来,他们都跟我一点关系没有。。。。。。你别冤枉我。。。。。。”
梁老爷子越瞧越乐,开始琢磨电话那头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梁径十分委屈,这大概是他幼年生涯里最委屈的时刻了,他甚至委屈到要和电话那头的时舒一起哭一阵才能好好说完一句话:“我本来想问你的,但是你妈妈说你会去你舅舅家,我就没问了。。。。。。我没有不想和你玩,我不嫌你烦,玩具也给你玩,你别冤枉我。。。。。。”
两个小人抱着电话痛哭了一阵,约好晚上就见,才挂了电话。
转身,梁老爷子乐呵呵:“谁呀?”
梁径擦干眼泪说:“时舒。”
梁老爷子撑着膝盖弯身瞧梁径红通通的眼睛:“这么难过呀?时舒冤枉你了?”
梁径点头:“嗯。”
梁老爷子皱眉:“那你怪他吗?”
梁径睁大眼,迭声否认,好像他爷爷说了什么错话:“不怪。我不怪他。他很乖的,都是我不好。”
梁老爷子啧啧称奇。
第20章
下课铃响的时候,时舒动了下,脑袋往臂弯里埋,有点嫌吵。
教室瞬间解除封印,原本一个个安静趴桌上,这会接二连三起来吆喝。打水的打水,遛楼的遛楼,前后左右交头接耳,桌椅碰撞在一起,闹得跟菜市场似的。
老王从二班下课,路过自己班,嫌弃不已,指着几个蹲椅子上聊天的男生:“下来还是去隔壁?!”
附中隔壁是江州有名的动物园。据说这样的规划巧妙彰显了人类进化阶段的里程碑。
班长李新哲被叫过去说话。
老王伸长手臂朝班里比划两下,似乎是说附中作为高考考点,每个考场需要搬出一半的桌椅放走廊上,到时候李新哲要安排几个男生做这件事。
整个班顿时轰动。
作为高考考点,对他们来说就意味着放假。
“我说你们有没有危机意识?!”老王绿了脸,快要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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