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贵边揉着隐痛的额角,边急着解释:“可王爷您与江大人相识不过数十日,便日日记挂他,存于心言于口,东宫和齐王宫加起来有那么多属官,奴可从未见过王爷对谁如此这般过。”
简是之越听越气,直冲着朝贵怒吼道:“本王明确告诉你,本王喜欢女子,女子!!江大人堂堂正正一个大男人,你说本王喜欢他,你是何居心?!”
“哎呀哎呀,误会了。”朝贵急得满头大汗,赶忙辩道:“奴说的喜欢,不是那种……那种男女之情,就是……就如王爷喜欢奴一般……”
“滚出去!”简是之怒呵:“谁说本王喜欢你了?!”
朝贵一时间又惊又惧又急,今日当真是倒霉透了,怎么解释都是错,一着急,舌头竟好似打了结,如何也张不了口,便灰溜溜朝门口退去。
一只脚刚迈出,便听得简是之在身后放声言道:“你若是再敢与那些宫人闲说本王的私事,本王定要杖你!”
他连忙称是,同时以最快的速度撤出了另一只脚。
朝贵走后,简是之足顺了半日气,其实朝贵敢这般没大没小也是他纵出来的,他自己本身就不是循规蹈矩之辈,□□出来的宫人自然也都随他,同主子说笑打闹更是家常便饭,有时出言不慎惹了他,他也不恼,总之齐王宫一向其乐融融,若是宫中要评选最和睦幸福的宫殿,那必然花落齐王宫。
只是今日不同,这是朝贵伺候简是之十四年来,王爷头一次对他真的动怒,而且火气还不小,不只朝贵心中懵愣,简是之亦寻不出由头,不过都是些玩笑话,怎就会引得自己发如此大的火气?
简是之仰躺在榻上,早午膳都未用,心内乱作一团,寻不得出路。
“奴知道,王爷您,喜欢江大人。”脑中不受控制般一次次响起这句话,他知道,自己便是从这开始,才真的动了怒。
春日围猎、同查刺客、贾府追逃、共避荒庙……过往相处种种,皆似烙印于他心窝,时不时涌入他的心绪,令他挣不脱、抽不出又忘不掉。
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左右也想不出个头绪,索性便不想了,双腿一屈,豁然起身,大步就朝东宫而去。
想不明白的话,那便去瞧瞧。
两竿落日,半缕残云,点点熔金泼洒,落得一身轻纱,鸟归林,鱼向海,这便是一日中江稚鱼最爱的,斜阳黄昏时。
有美景,是幸事,而美景配美人,那才是乐事。
江稚鱼蹲踞于一古树后,极其轻巧地便将自己隐了起来,她眉目舒展,眼波流转,一瞬不瞬偷瞧着前方不远处,简明之与颜学士正在下棋。
剑眉朗目、神清骨秀、面如冠玉、凤表龙姿,这品貌,果真该当天下第一流!
江稚鱼眸中星光都要满溢出来,只觉得这位太子殿下真真是她见过的最清俊的男子,为人又温润得体,心怀苍生,颇具古人之风。
比起那个齐王殿下,当真是不啻云泥。
她心内也会奇怪,这两人明明同父同母所生,生活之地也都大差不差,怎就一个温雅好似云中仙,而另一个……顽劣如山中精怪!
故而相似的五官,她偏偏就是觉得简明之矜贵俊美,瞧了令人身心愉悦,而那个简是之,见他一次,自己能少活十年。
越想着,她不知不觉便深锁眉心,眼神也不知飘到了哪里,待她发觉过来,赶忙晃了晃头,心内暗骂自己不争气,没来由的想起那个讨人烦的做什么,倒是辜负了此番美景与美人。
不理他不理他,江稚鱼整理好心绪,又一次将眸光精准投向简明之,唇角笑意渐浓。
“哎,瞧什么呢?”
不知何时,一道温声低语兀自在她耳侧响起。
她沉湎于目光所至之地,并未抽出神,只下意识答:“自然是好看的人。”
那声音又低低道来:“哦,好看的人……本王的大哥,就这般好看?”
“是……”江稚鱼脱口而出,恍然觉得有些不对。
本王?大哥?
她猛然回首,入目便是简是之放大的脸,他挨得如此近,两人鼻尖差一点就贴在了一起。
江稚鱼心中一惊,不自禁跌坐在地上。
简是之粲然笑着瞧她,道:“江大人这是做什么呢?偷窥太子殿下?”
江稚鱼连忙否认:“没有,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