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时候了,还跟我撒谎?说不说真话?”赵景川装作吓唬她的样子,跟小时候爸爸吓唬她一样,将她打横抱起来,又轻轻地松开一点力度,一脸要把她摔在地上的模样。
书黎知道他肯定不会松开她,双手环紧他的脖子,脸凑到他跟前,不解地问,“你要听什么真话啊?”
赵景川不绕弯子了,绕弯子她肯定会装模作样来搪塞他,直接问她道,“第一次去你家吃饭的那天晚上,你爸爸跟我说了一些事情,是关于你小学的事儿,但是没说下去。”
书黎脸色霎时变了,没想到书海亮已经跟他说了,“小学?”
“我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赵景川语气轻缓,在床边坐下,也将她放在大腿上坐着,“没别的意思,只是跟你一样,想了解我的过往一样去了解你。”
书黎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其实过了这么多年,她已经不在意了。
当时年纪还小,觉得是件大事,难过了很久,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如今再次回想,才发现那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赵景川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还是不愿开口:“还是不能说?”
书黎瞅他两眼,不太确定地问:“你真想知道啊?”
“嗯。”
“不是不能说。”她面色平淡,一脸释怀,“只是觉得过了十几年,再提没有必要。”
“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书黎安静了几秒,像是在努力回忆,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我小学的时候,被我妈扔进了一个周围同学都很钱的学校,类似于贵族学校的地方去上学,但是没有电视里那么夸张。”
赵景川能明白,“然后呢?”
“你也知道,我家经济条件不是特别好,近几年好多了,但在我还小的时候挺拮据的。”书黎抿唇,轻声道,“我妈想让我有出息,才把我扔过去的。我在里面接触到的人全是那些家里很有钱很有钱,一支笔几十块钱,一个书包都要上千的那种同学。”
赵景川安安静静地等她说完,只听了个大概,仿佛已经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能代入她的处境去设想,眉心渐渐拢起。
书黎没看他,盯着窗口外的风景,继续说,“我能进去读书已经花了很多学费了,家里肯定不能支撑我买那么贵的文具,即便爸妈能让我买,我也不会买的。因为我用的东西,基本都是普通家庭里小孩用的,他们知道我家里条件不好后,总是孤立我,经常在背后议论我。”
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学校里总会有这种人存在,赵景川见多了。
哪怕是在国外上学,他也曾因国籍被那边的本地人歧视过,所以很能理解书黎的心情。
但他们又有所不同。
他们所经历这些歧视的年纪不一样,一个刚上小学的女孩子和一个成年男性,压根没法比较。
“他们议论我就算了。”书黎吸了吸鼻子,愤愤不平道,“还议论我的父母,说我妈妈做见不得人的职业,打肿脸充胖子,才搞来那么多钱让我读书,还说我爸爸一点儿用都没有,被人戴绿帽子。有一次,她们说坏话被我听见,我气不过上去说了她们两句,她们一点羞愧的样子都没有,反而还把她们的男朋友喊来打我。”
“打哪儿了?”赵景川心疼地问,摸了摸她的脸颊,“打你手了,还是打你脸了?”
“都有。”当年的记忆一瞬间回笼,可能是现在有人心疼了,她委屈的情绪上头,忽地掉了几滴眼泪,擦了擦,接着说,“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我告了老师,老师根本就不帮我,不仅是非不分,还训了我一顿。可能是因为当年发生的事情,现在我当老师了,就变得特别喜欢那些安安静静的女孩子,很讨厌那种咋咋呼呼的男生。”
赵景川抱了抱她,将她紧紧拥在身前,生怕她跑掉似的。
书黎叹了口气,发自内心地说,“那个时候,年纪还小,特别自卑,觉得在学校里没有一个人喜欢我,大家都不愿意跟我聊天。只要跟我走在一起,就好像沾了晦气一样,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受。后来,我就让我爸强行给我转学了,不想待在那儿了。”
“没事了。”过去的事情,赵景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也没法给她出气,也正因此听完之后,他反而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发泄,“以后不会再有人这样对你了。我说的,谁要敢打你,我第一个上去把他手给掰断。”
书黎被他逗笑,觉得他很幼稚,“以暴制暴,这是不对的。”
“那我不管。”赵景川无所谓道,“谁让他们欺负你。”
“其实,”书黎吞咽了下口水,提醒他道,“你已经帮过我一次了,还记得我们去年刚见面的时候吗?谢谢你,赵景川。”
无论是去年,他帮她解围。
还是现在,让她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安慰她,让她释怀。
她都想说声谢谢。
“真不让人放心。”赵景川低头看她一眼,“怎么到哪儿都会被欺负?是不是把你二十四小时带在身边才会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