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登了岸,吹了声口哨,白马拉着车缓缓从丛林中走出来,停在了沈元夕面前。
沈元夕扶着他递出的手上车时,脚悬在半空,忽然一声叫:“殿下!咱的乌鸦呢?!”
咱的。
三殿下眉开眼笑,好心情道:“去帮你听故事去了。”
出发北上的第三天白天,三殿下熟睡着,沈元夕心浮气躁地看书。
一阵拍翅声由远及近,黑色的乌鸦飞进窗,落在了沈元夕的书本上,蹭了蹭爪子,说道:“小王妃,白家姐弟的事,要不要听全乎?”
“要!”沈元夕急迫道,“后来怎么样了?”
乌鸦道:“不急,咱们先从头说。”
白翀的父母成婚多年无出,二叔对长房之位虎视眈眈。白家夫人求神买方,折腾一番后,终于怀上了,却不想,头胎要生时,家中的老祖父正在弥留之际。
老祖父迟迟不走,手就在长子与次子身上来回指,就等长媳这胎报喜。
只可惜,生下的是个女儿。
夫人一咬牙,就报生了个儿子。老祖父拍了拍长子的肩膀,这才安心合眼归西。
长子掌了家,回房一瞧,只好将错就错,把女儿当儿子养。次年又紧锣密鼓生了个儿子,就报生了女儿,想等他们开蒙时再悄无声息地置换回来,瞒天过海皆大欢喜。
可惜小儿子娘胎里带着病来,好几次险些夭折,无奈,父母只好让女儿顶着男儿身开蒙读书入席。
战战兢兢错位十几年,女儿中举,踏上仕途。白家摆席庆贺,二叔喝了几杯酒,趁着人多院杂,溜进了白家小姐的闺房,要调戏“她”的贴身丫鬟春桃,撞破了“侄女”的真身。
挣扎打斗中,春桃失手杀了他,六神无主,跑去与家主和夫人说了。
不久之后,白家就起了火,不仅白家二叔的尸体,连家主和夫人也随着火化成了灰。
至于现在……
乌鸦说:“白家这个弟弟,看起来撑不了几天。白翀和春桃都是女人,但白翀想要让春桃有孕,掩人耳目,孩子最好还是白家血脉……所以小王妃,不必我再说,你知道他的处境。”
沈元夕捂着脸,幽幽叹息。
“你说……”沈元夕道,“那场火……怎么连同前任家主和夫人,也都葬身火海了?”
“哈,这个嘛……”乌鸦也不卖关子,“我想,大约是因父母也不知道儿女之间这种乱了伦常的关系。”
“嗯?”
“做了家主,白家的秘密,自己的秘密,才能继续守下去。”乌鸦暗示道。
沈元夕捂着头,连声道:“饶了我吧,我不能接受,这怎么比话本上的故事要讨人厌呢……”
乌鸦嬉笑道:“小王妃要觉得心里堵得慌,也可以想想他们的结局,不会好的。这种两根藤拧在一起长起来的怪树,一棵死了,另一棵也活不久。白家……也要终结在此代了。”
沈元夕敲着脑袋,唉声叹气。
这结局也堵得慌。
手里的书不香了,她什么故事都不想看了。
乌鸦看出了她的烦心,嘻嘻一笑,说道:“心里难受?嗨,那你找我啊,我保准能让你解闷……”
它说出这句话后,感觉鸟身刺挠,偷眼一看,三殿下正幽幽看着它,满眼警告。
乌鸦舌尖一挑,生生转了话锋道:“方法就是……诶!找殿下!殿下阅人三百年,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心!”
三殿下满意合眼,忍不住微笑,等待沈元夕的“垂青”。
沈元夕:“唉,算了吧,我自己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