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七巧探究地看着她,之后明白过来她的表情意味着什么后,立马避嫌似的,把视线移到别处去了。
“他们说……”代七巧轻道,“修习鬼术的幽鬼,朝花门,样貌和其余幽鬼不同。”
“……他们多长了角吗?”沈元夕心想,自己看《考幽》中也没提过啊,难道长得不像人吗?
不过,三殿下既然用魔来比喻朝花,想来朝花一脉,的确长得和人有异?
“是说……”代七巧没看沈元夕,她捧着饭碗,望着门外,眼神悠远,“他们样貌……不凡。”
“真的吗?”沈元夕想了想她遇到的绿脸幽族人,还有那些她见过的幽族刺客,琢磨起来。
她遇到的幽族刺客,听三殿下所言,应都是燕川一脉,而燕川又是朝花的分支,所以说起来,两者应该是差不多的。
那些幽族人相貌没什么特别之处,她也不觉得有谁比较惹眼,绿脸甚至比人要奇怪一些,因为他没有眉毛和嘴唇。
于是,沈元夕得出结论:“不见得,我觉得幽族好看的,应该不多。”
反正幽族里目前好看的,在她这里,只有三殿下一人。
……子游算吗?子游勉强也算吧,但子游好看,那是因为他爹就是个美男子,不一定是因母亲的缘故。
父亲说过,薛越将军可是被漠北人叫俊郎的人,子游更像薛将军,所以带他到漠北大镇玩,街上的人都能认出,他是薛越的儿子。
沈元夕忽然想起这位还没消息的弟弟,叹了口气,也和代七巧一样,望起了窗外的夜空。
三殿下回府,拆开了云星递来的那封信。
是十二家臣之一,崖州白家的回信。
“白家只剩下兄妹二人,妹妹病弱,需时刻照料。”三殿下看完,烧了信,“所以白家不会派人到华京来了。”
云星道:“白家据守崖州,一百六十年前,白家入仕,在戈芳城为官,估计从那时起,就不再把独门武学传承下去了。”
“无妨。”三殿下说道。
三王府门口,来了几位官员,轻轻叩门。
三殿下身处暖阁,感应到动静,稀奇道:“大理寺?”
他闪身出府,问那两位官员何事登门。
“西市抛尸案,我们查办清楚了,凶手是酥记点心铺的伙计……”
“直说来意。”三殿下不想听早已听腻的情杀仇杀理由,他近段时间没有睡过一日安稳觉,沈元夕一走,他脑壳疼。
“殿下,凶犯虽已认罪,可华京的百姓却不信,说我们是迫于三殿下的面子,不敢公布人是被幽族咬死,胡乱拿人顶罪……”
这是来问他怎么办。
三殿下揉着眉心,疲倦道:“九十年前,我说过的那个卷宗,你们没翻是吧。里面有……曾经那个案子,真凶缉拿归案后,百姓一样是这个说辞,半个字不差。去看看,怎么办,从前写的都有,如今也一样。”
于人而言,六十年一轮回。
他看过无数次相似的人间戏,人们经历过,又把教训忘记,再次重复,再次遗忘。
早就倦了,早已意兴阑珊。
……又思念起沈元夕来,好想见她。
三殿下恹恹送走大理寺的官员,回到三王府的最深处,那里有一间密室,最中间的桌上,放着一只金碗。
金碗中,少半碗的血水,泡着乌鸦。
三殿下拿起碗旁边的刀,面无表情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血涌出来,落在碗中,等又是一整碗,血水淹没了乌鸦后,三殿下才舔去手腕上的血,伤口渐渐愈合,缓慢地凝为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