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绿脸幽族人显然是被她逗笑了,额头挨了一下,不痛不痒,玉兔也不出所料飞摔了出去,滚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爹送的生辰礼,就这么碎了。
绿脸正要讥讽她虽有几分脾气但不自量力,忽然臂上一痛,血花飞溅,他吃痛松开手,沈元夕顺势逃脱,从房檐上滚身几丈,堪堪稳住了。
她的脚后就是屋顶边缘,再动一动就要摔下去。
冷汗滑落,手心传来刺痛感,手腕上三殿下送的那对玉镯也崩碎了。但沈元夕无暇顾及,她忍痛稳住下盘,手中刀横在身前,盯住在十步开外停下来的绿脸。
她刚刚是用那玉兔镇纸声东击西,趁绿脸恍惚避开的瞬间,抽出了他腰间的那把短刀,破开他的禁锢,划伤了他手臂得以脱身。
还好,幽族人随身带的短刀不似京中那些公子哥,给刀鞘系了扣或加装了饰物,让她好抽。
“有两下子。”绿脸轻笑抚掌,声音低哑似含沙,磨着沈元夕的耳朵,“只是,动我的刀,你会后悔的。”
沈元夕不敢疏忽大意,她紧盯着那绿脸男人不松懈,她心中清楚自己必定不敌这些怪异的幽族杀手,但只要不做人质,且努力拖延时间,三殿下或者是那个突然出现在将军府的陌生高手,都会尽快赶来解除危机。
多拖一刻,她就多一分胜算。
“你是幽族上三门的?朝花,还是燕川?”沈元夕知道,想要拖延时间,就要抛出大量的问话,管对方回还是不回,问话能让人下意识思考。
话说出口时,半点不颤抖。她原以为自己会害怕,但这种时刻,身为将军女儿,她拿出了出乎意料的冷静和沉着。
平时她辛苦练的那些招式,现在都扎实地回报了她。
沈元夕绷紧了后背,俯低了身体,一手撑地,一手架起这把夺来的刀。刀很重,但她感觉不到酸痛疲累,稳稳握着刀柄,双眼越过刀刃,锁住她的敌人。
“看来三代教了你不少东西。”那绿脸男人道,“只是,他没教你,幽族认主的取血活刀长什么样子吗?”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沈元夕的眼前低落,沈元夕屏气凝神,余光飞快扫过,心底一凉。
是她的手正在滴血。
血从手心蜿蜒到整个小臂,已浸透衣物,一滴滴掉落在脚边的瓦砖上。
注意到自己流血后,痛才清晰的传来,并不是刚刚手擦在瓦片上的蹭伤,而是刀!是她手中的这把刀咬住了她!
这刀像是个活物,刀柄如野兽的利齿,用力咬合住了她整只手,死死不松。
“血是我们幽族的力量来源。”绿脸伸手搭上自己受伤的肩膀,拔出了那支“拐杖”,张开嘴,尖细的舌头灵蛇一般,卷干净了自己带血的手指。
“受了伤,失了血……就要从别的地方得到。”绿脸幽幽咧开嘴,“只要我一声口令,吸饱血的刀,就会乖乖……”
寒芒闪过,紧咬着沈元夕的饮血刀一震,在她手中碎裂成了渣,迅速枯萎消散,露出她手心被“咬”出的可怖血洞。
三殿下提剑而立,手搭在了沈元夕的肩膀上。
与此同时,绿脸身后,那个将军府力战幽族刺客的神秘高手闪身落定,从手心中掏出一支黑竹杖,抵住了绿脸的后心。
沈元夕这才敢松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之后,疼痛和寒冷都缠了上来,令她胸口和头都闷着,眼前发晕。她抬起手看向手心的血洞,心底透凉,这么重的伤,这只手会废了吧?
“这不是三代幽主吗?”被控制住的绿脸阴阳怪气道,“怎么不回去奔丧啊?”
三殿下没有理会眼前的绿脸,他拿起沈元夕受伤的那只手,平静暗红的双眼在看到血的刹那,渐渐翻腾点亮。
他微微蹙眉,抬起自己的手腕,咬了上去。
沈元夕还在怔愣,三殿下将她圈进怀中,唇压了上来。
他将血喂进了沈元夕的口中,突如其来的吻与浓郁的血味,让沈元夕惊到呛咳起来。
三殿下血亮的眼眸看向她手心的伤口,抱紧她,又递了一口。
血滑入她咽喉时,就像燃烧着的烈酒,又蛰又热。
这一口,沈元夕好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