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丹抿了抿自己的丰唇,道:“我本来的打算是,如果童老先生拒绝了,那就给他看一下你在《大鱼》末尾的戏曲吟唱,或许他会改变心意。”
“但我没想到,他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宁丹道。
她看着有些失神的骆墨,道:“看得出来,童老先生对你期望很高。”
骆墨听着,久久无言。
他的记忆开始翻腾,又回到了曾经的那个雨夜。
骆墨的老爹叫骆山,早些年搞过一个小戏班子。在村里城里唱戏,赚这个钱。
很多年轻人或许还有印象,小时候这种戏班子的表演还是挺多的,现在就比较难看见了。
那会儿,还是能赚到些钱的,只不过后来越来越难做,骆山就改行了,开了家小饭店,生意倒是也还不错。
骆墨小的时候,就跟着老爹学唱戏。
他天赋不错,至少比老爹强得多。
在小的时候,他就经常听老爹提起一个名字——童清林。
似乎老爹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被这位戏曲名家收为记名弟子。
在骆墨七岁那年的暑假,他被老爹拉去当了临时工,上台唱戏。
唱到一半,下起了大雨。
瓢泼大雨从天而降,看戏的老少爷们就都散了。
唯有一位瘦削老人和一个中年男子,站在戏台对面的楼层下,隔着风雨远眺戏台。
童清林是自己来的,没和骆山打过招呼。
台下空无一人,年仅七岁的骆墨,在台上以自己稚嫩的戏腔一直唱着,一直唱着。
没有丝毫的松懈,也没有一丁点的应付。
等到他下台,就遇到了瘦削老人。
自己的老爹站在老人身后,毕恭毕敬,脸上有着无尽的紧张。
瘦削老人看着骆墨,问道:“刚才下那么大的雨,台下一个观众都没有了。戏班子里的那些搭档都在磨洋工,你一个孩子,为什么坚持认真的唱完?”
年仅七岁的骆墨其实也没听得很懂,只是回答道:“我喜欢啊。”
就像姜宁希对骆墨的了解,这个人似乎就是为舞台而生的,他钟情于那种舞台上的感觉。
说完这些后,老人微微点头,但没有多说什么。
小屁孩骆墨看着老人,补充了几句话。
正是这几句话,让他得到了老爷子的青睐。
“而且……而且我知道规矩的!我懂规矩的!”骆墨抬起头来,一脸昂扬。
“喔?什么规矩?”童清林明知故问地道。
骆墨仰着头看向他,语气稚嫩却掷地有声:
“老祖宗有规矩,唱戏的开了嗓子就要唱完,不管有没有人听!”
戏已开腔,八方开听。一方为人,三方为鬼,四方为神。
一旦开嗓就必须唱完,不管台下是否有人,因为凡人不听,不代表故人不听。
观众不听,不代表诸神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