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切暂停在此处便好了,她在睡梦中笑着醒来,窗外的阳光打了进来透过床帐落在了她的脸上。
四周是熟悉的环境,她一时竟不知自己是醒着还是身在梦中。
房门被推开,她将床帐揭了个缝,看见康儿左摇右晃的跑了进来,嘴里还喊着母亲,母亲在后面跟着,一脸慈爱,清苡端着清水走在最后,阳光落在他们身上。
冬日渐行渐远,春日在不经意间悄悄到来。
她掀开帘子起身,康儿撞入了她的怀里,母亲见着她轻笑着打招呼:“我就估摸着你该醒了,康儿闹着想见母亲我就带他过来了。”
云舒将康儿抱了起来,康儿乖巧的爬在她的肩上,紧紧的抱着她的脖子,她拍了拍儿子,转头对丞相夫人道:“麻烦母亲了,康儿肯定又调皮了。”
丞相夫人白了她一眼,语气略显责备:“说什么呢,我带自己的外孙怎么会觉得麻烦,你也是也不知道多带康儿回来,自康儿出生后,我和你父亲就没见过几面。”
这点唐云舒也觉得十分愧疚,她是家中独女,嫁出去后父母身边就再没人能绕环膝下了,好在康儿虽和父亲母亲没见过几面,却对他们十分亲近,可能这便是血缘吧。
虽然愧疚,但还是小小的解释了一句:“婆母看的紧,我平日上街都很少带康儿。”
丞相夫人嗔怪:“行了,母亲又不是真的责怪你,你着急什么。”
唐云舒抱着孩子不说话,她对父母的愧疚这辈子也还不清,在这点上她永远没法反驳。
丞相夫人理了理她鬓角睡乱了的头发,伸手又将康儿接了过去,把这事放了过去,催促她:“行了,你快洗漱吧,有人在前厅等你。”
“谁?”唐云舒下意识的问。
丞相夫人眼神略有深意的和她对视了一眼,唐云舒沉默了。
“父亲!”康儿突然出声戳破了这一尴尬。
“母亲,父亲都等你好久了,你一直没起来。母亲睡懒觉,羞羞!”
唐云舒扯了下嘴角摸了摸康儿的脑袋,丞相夫人眼睁睁的看着她的情绪从高兴一下变得死气沉沉,没想到江允恒对女儿的影响竟然会这么大,他究竟做了什么,对她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如果你不想见的话,我就去打发他回去,等你想见了再说。”不舍的女儿难过,唐家人什么都好就是护短,原本想着总归是夫妻,江允恒能上门来求和也算是放下了世子的身段,拿出了诚意了,可看到女儿这样,她觉得再冷静一段时间也无所谓。
唐云舒沉默了许久,就在丞相夫人都要有些担心了的时候,看到她缓缓的摇了摇头。
“不用了母亲,总是要见的。”她还是江允恒的妻子,将夫君拒之门外,她的名声已经够不好听了,还是别把父亲和母亲都连累了。
丞相夫人有些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见她虽难过,但眼中有坚持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她的女儿她清楚。
“你向来有主见,母亲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有一点,别让自己受委屈,知道吗?”
唐云舒愣了一下,然后重重的点头。
丞相夫人带着康儿出去了,清苡伺候她梳洗,可能是在熟悉的环境,清苡也有点忘乎所以了,竟没有给她绾妇人的发髻,而是梳了个她在闺中的时候最喜欢的双环髻。
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唐云舒愣了,清苡也愣了:“小姐,我”
唐云舒抚摸着镜中的自己,模样未有大的改变,头发的样式也和曾经的一模一样,清苡虽许久没梳可手艺还在,一切都没有变,只有镜中人的心境变了,她再也不是那个单纯的丞相千金,如今她坐在这里,却有着满腹心思,无人可诉说。
过了好一会,她才移开眼睛,掩起满腔的失落。
“拆了吧。”她冷冷的说到。
清苡咬了下唇角,最后却没有听她的拆了,只是把散在下面的头发都挽了上去,做成双环望仙髻,京都的贵妇常梳这种发型,她这样打扮倒也不奇怪。
唐云舒没再说什么,起身出门了。
京都的冬日总是很冷,这刚开春还没真的从冬日里逃离出来,唐云舒都习惯了寒冷,今早醒来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踏出房门外,阳光铺散在身上,整个人都被温暖包围。
竟是难得的好天气。
丞相府的前院
江允恒已经在这坐了快一个时辰了,丞相府的格局是唐相亲自设计的,处处都透露着用心,国公府四处有专人打理,要保证四世之花常开不败,美则美矣,就是缺少了些灵魂,感觉和别处的没什么两样,不像相府内,四时之景顺应季节的转变,春日万物复苏,夏日枝繁叶茂,秋日叠翠流金,冬日就该衰颓枯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