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太睨她一眼,在炕上坐下来,没有说话。
姜婆子笑道:“陆姑娘自己不检点,还能怎么样?陆夫人来哭了一场,闻公子自己招了,说和陆姑娘早就看对了眼,彼此有心。水月轩里守着的丫头是陆姑娘自己的婢女,咱们家又没人怂恿她跟人睡觉,怪不到咱们头上。”
林娇迟疑道:“可是陆婉羚她自己……”她被人下了药,难道没知觉的吗?她是不可能承认自己与闻子冉有情的啊。
姜婆子笑道:“她不承认有什么用?身子都给男人破了,这就是铁证。这回薛家的婚事,是轮不到她喽。三姑娘,老爷跟夫人为了您,这回可真是下血本儿了,闻子冉一开口就坑了咱们家五千两银子,好说歹说,大爷还送了两个新得的歌女才哄得他愿意把事情认下来。姑娘今晚好好睡个觉,明儿咱们去朝露寺见薛老太太去。”
林娇悬了一天的心终于落了地,她浑身力气被抽去,重重的地跪倒在地上。
“娘,您放心,往后女儿再也不会教您费心,给您惹事了,女儿会加倍努力的孝敬您和爹爹,会加倍的回报咱们林家的……”
林太太叹了声,事到如今,陆家已经得罪死了,再攀不上薛家的话,他们真是得不偿失。也是时候让林娇认识到内宅的血雨腥风残酷不亚于外头的朝堂争斗了,她抿了口茶,淡淡地道:“今日参与其中的下人们,都拿住了?”
姜婆子笑道:“都锁在柴房里头,等候夫人发落呢。”
林娇想到巧月几个都是自己身边得力的,有心替他们开脱几句,对上林太太狠戾的目光,竟吓得没敢吭声。
“灌哑药,发卖了吧。卖得远一点儿,叫他们这辈子没机会回京。”
林太太说完这句,便无力的摆摆手命人去办。
林娇想不到结果会这样严重,她张了张嘴,胆怯地道:“娘,巧月他们不知道我的打算的……”
林太太没理她,转过头来叫住了婆子,“里头有个婢女,是大爷瞧中了说要的人?”
婆子点点头,笑道:“是,名叫顾尘,在咱们三姑娘后院打水烧水的。本定了日子下个月初三就开脸,生的俊,倒是可惜了。”
林太太挑挑眉,笑了,“一个下人开脸还管什么日子,先给我儿欢喜两日吧。把她送去大爷的院子,过两日领回来。——这里头有她什么事儿?罢了,一个下贱东西,犯不着问了。”
林太太不问,林娇却是要问清楚的。拿药下药的事她做的隐秘极了,顾尘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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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林娇早早装扮好自己,随林太太一道前往朝露寺“祈福”。
她在那条陆婉羚提过的小溪前,第一次与薛晟说上话。
“那日薛公子好心相助,还未来得及向公子道谢。”
她穿着与那日相似的衣裳,手里捏着那条绣蝴蝶的帕子,在晴好的阳光下摘去面上的轻纱,仰头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那日……是你?”
“当日情状狼狈,叫公子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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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当日的林氏,早知自己与薛晟婚后会过成这般,她还会选同一条路么?
她无数次这样问自己。
她没有后悔过。
婚前十来日光景,大夫人忽然在沈院判施针诊治过程中醒过来,当时薛晟曾想过暂停未完的亲事。
他来找过她,与她商议中止接下来的仪程。
她哭着不肯,说自己要嫁人的消息已经尽人皆知,薛家中途悔婚,会让人以为她有什么缺陷或者隐疾。又哭喊着说当日她湿了衣裳的样子给他瞧去,这辈子不可能再嫁给第二个男人。
她如愿嫁入薛家,成为薛晟的妻子。
她以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随着下人们被发卖,顾尘死去,陆婉羚与闻子冉成婚远离京城,陆家落没……会湮灭在时光的尘屑里,薛晟永远不会知情。
他固然也不曾告诉她,当他决定远走江州,写下第一次绝离书的那晚,陆景阳曾来找过他。
想查找当年遗下的蛛丝马迹,对其他人来说也许很难,但于薛晟,算不上太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