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笑了声,“这些日子公务繁忙,又有几件大案子要办。干这行就是这样,平素还可躲懒赋闲,案子来时就得一个时辰挤着当成两个时辰用。”
这些日子着实没怎么陪伴她,甚至一起用顿饭的时间也没有。除开前日进院子瞧了一回大夫人,其他时候他都在忙。
听他向自己耐心解释,顾倾怎好拉下脸再去耽搁他的时间。
“我省得的。或者这段时间我先搬出去,也免得……”
她没说完,薛晟坐下来握住她手道:“我想时时刻刻能见着你,虽不能多陪你做些什么,但瞧见你在我身边,我觉得心安。”
他替她掖掖被角,在她腮边轻轻吻了下,“等我忙完这阵,你要好好犒劳我,嗯?”又亲吻她的唇,额头紧贴在她颈窝里叹道,“怎么办,现在已经开始舍不得离开这张床,不若做个昏官罢了。”
顾倾抬手推他去瞧公文,“多少人命官司在您手上等待决断,岂可儿戏?爷别与我玩笑了,您还不快去?”
薛晟不再逗她,替她摆好帐帘后便重新坐回案前。
他的打算,没有开口与她提。绝离的事,还有她身契之事。
凭着她口述的一些蛛丝马迹,他正在找寻当年将她姊妹二人强卖为奴的拐子。只要定了拐子的罪,林氏手里那张卖身契就成了废纸。
虽然他亦大可命人将那张身契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来毁掉,或是另给顾倾随意安排个良民身份,于他来说都不是难事。可他不想这样做。
他想要她光明正大的做顾倾城,而不是被赎买的顾倾,或是任何别的名字。
眼前,她有他护着,林氏奈何不得她。
而他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尽快解决掉自己这段残存了五年的婚姻。
他与林氏是注定要分道扬镳的两个人。
这门婚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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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
“听说了吗,诚睿伯夫人快不行了,昨晚上诚睿伯亲自去沈院判府上求助,沈院判夜里进了伯府,到今早还没出来。清晨有人看见,连姜医正刘医正等人也陆续进了薛家,那诚睿伯夫人病了这些年,难不成这关过不去了?”
林氏被拘在母亲房里做针线,当时她身边贴身的大丫鬟叫巧月,趁着林太太不备,便将绣活塞到巧月手里头命她替自己,她则轻手轻脚跑到墙边上,隔着纱橱听外头母亲与二婶娘说话儿。
“她也是个可怜人,她那四儿子刚给皇后娘娘瞧中点给娘家的侄女儿惠安郡主,哪想到懿旨还没发下去,人就突然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换了谁能受得了?”
林太太念了声阿弥陀佛,“按说那孩子也走了有几年了吧?能给皇后娘娘瞧中,想来模样才情是差不了的,前些日子大人还与我说起过他家那两个儿郎,说是君子谦谦、温润如玉,我当时听着,心里还有几丝期冀来着,娆儿娇儿都在待嫁之龄,若是能说给他家的孩子,你说多好的一桩亲。可惜了,这回诚睿伯夫人一去,怕是那五公子的婚事也要耽搁下来了。”
婶娘笑了声道:“那还真不一定,你可听人说过,前些日子定国公府老太爷不行了,他孙儿冲喜娶了一门亲,把人给冲缓过来了。若是薛家最后别无路走,说不准也要拿婚事一博。诚睿伯夫人亲儿女里头,就只剩下五公子还没婚配,大嫂要当真有心,依我看,需得马上准备起来了,带着娆儿娇儿各家院子走走,叫大伙儿也好知道,咱们家闺女们正在议亲年纪……”
林娇脸上红彤彤的,听了这样隐秘的话,羞得心里直发颤。
诚睿伯府,那可是百年贵勋之家。她父亲一直努力向上爬,为的也不过是能与这些贵勋比肩,在京城上等圈层里占上一席之位。她有可能嫁入那样的人家去吗?
“夫人,陆小姐来找三姑娘了。”
侍婢进来传话,林娇在内听了,立即飞奔出来。
“娘,二婶,我和婉羚玩去了!”火红色影子飞快冲出屋子,院子里站着个娇甜可爱的少女,手捧一只小小的红匣子,一见她,忙把匣子打开来推到她面前,“娇儿,我二哥从外地回来,带了几味好吃的果子,你快尝尝,怎么样?”
俩人在池塘边的亭子里坐了,拈了果子就着香茗慢慢品尝。
“陆二哥没骗人,这果脯真好吃。”
陆婉羚笑道:“我二哥一向都知道你爱吃这些甜食,怎么样,考虑好没有?要不要嫁过来,做我的二嫂子呀?”
林娇气得脸通红,跳起来去堵她的嘴,“叫你胡说,姑娘家不害臊,说什么嫁不嫁的?谁稀罕你的好二哥,脸黑的炭一样,天黑了都瞧不见五官。”
陆婉羚边躲边笑,“黑点怎么了?男儿家就是要这样,这叫男子气概,叫阳刚。难不成你喜欢闻子冉那小白脸么?”
听到这个名字,林娇登时更气了,“陆婉羚,你才喜欢闻子冉呢!你想气死我不成?”